且说,吴玠札子里自然少不什幸赖天威之类言语,但相比较于这些虚词,些明显符合战场客观规律描述,些实事求是言语,配合着其人守住坊州城这个无可辩驳事实,才是让赵官家彻底意识到对方才能根本。
这种话其实不多,只有三段,但却已经足够。
其曰:‘选强弓劲弩,轮番猛射,连发不绝,箭如雨注,矢如驻队不休’……这是讲具体如何得胜,而轮番射击,火力压制,太符合个普通大学生对战场胜负手认知。
其二曰:‘神臂弓最当用,非每战能胜,可扫荡战场,又设工匠防于寨中,连夜修复,否则矢不能续’……这是讲战场惊险和得胜限制条件,而且暗示他吴玠之所以选择冒险出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担心弩矢不足,是为回收弩矢进行连夜修复而抢夺战场控制权行为。
其三曰:‘金人有四长,曰骑兵,曰坚忍,曰重甲,曰弓矢。故以地利废骑兵,以酷暑、迭射废坚忍,以神臂弓床子弩应重甲、对弓矢’……这是从理论源头上解释他这战总体方略,更是在隐隐解释他为什之前要放弃洛交城,为什要选择退到坊州城坚守原因。
足道起来。
“且悉心留意消息,迎战之事再议。”赵玖如是言道,却又起身重新开始射靶。
张浚无奈,只能领命告辞而去。
就这样,君臣仓促会并未能改变长安这里核心战略……当然,本来就该如此,场规模巨大战役核心方略是不可能因为局部战场轻微改变就随之变动。
依着同州个片区、渭水条线、长安个点三层防御体系,依然是目前战事原定兼托底选择。
平心而论,赵玖根本没见过还有谁做出过这出色战事总结……韩世忠、张荣大老粗不说,李彦仙也没有,甚至岳飞都没有展示出类似东西!曲端或许有,他本就是吴玠上司嘛,但他性格是个死穴。
而这个吴玠,毫无疑问是比曲端更出色,跟韩、岳、李、张般大将之材!
不过,吴玠很可能保住坊州城消息依然给长安这里带来巨大鼓舞,尤其是随后各种消息渐次传来……
当晚,便有坊州地方官汇报、胡寅新日报起到达长安。
而翌日,也就是五月初这天,先是早上,长安派出哨骑在沿途换马急速之下带回吴玠在坊州数日坚守、反扑消息,哨骑声称自己亲眼看到大量真虏首级。除此之外,他们还带回金军放弃攻城,留河口大营分兵南下消息。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已经动摇之前观念,连刘子羽都保持沉默。
待到中午,随着吴玠干脆专门派人送来亲笔书写坊州城战事经历……赵玖本人非但对吴玠战绩再不怀疑,甚至已经敏锐意识到,这个之前位居曲端之下连战连败之将,很可能是个如李彦仙般被自己低劣历史知识所误导遮蔽,然后靠着才能锥处囊中、脱颖而出大将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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