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勍是起上过阵老资格,而且这番话说直接,韩世忠不免尴尬。
“闾太尉所言是有道理。”吕好问倒是如既往好脾气,却是顺口给对方解释下。“譬如说,国家财政,多半都是来自商税。可商事这个东西,不需要南北往来吗?以往江南丝绸,卖到河北,如今可还能卖?欲寻到新销路,要不要时间?而且行商这种事情,最讲究个平安交通,战乱起,对人心打击最大……”
韩世忠若有所思:“确实,官家登基两年,东南只平安半年……”
“不错,”当着粗人面,吕好问幽幽叹,却也说直接。“靖康之后建炎元年,东南各处乱起,遍地烽烟之下,皇宋颇有亡国之虞,彼时可有人敢出门去贩卖大宗货物?后来李公相安抚地方,只好半年,去年,也就是建炎二年秋日开始,江宁军乱又起,绵延至今,又哪来人心安定,交通平安?而今年,眼瞅着又要好上阵子,但谁敢说等到秋后还能继续平安?”
“是金人。”韩世忠彻底醒悟。
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国家再穷,老百姓再生离死散,也少不某些人顿宴席,何况除赵官家家族凋敝不成样子外,其余人也没寒碜到全家只剩四五口,然后积蓄被掠夺空,只剩间大祖宅地步。
便是真寒碜到赵官家眼下这个样子,也多少能自产自用,吃得起顿饭。
转回眼前,这场因为几位太尉在场而显得土味浓厚殿议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赵官家自与岳飞、万俟卨去用御宴,而殿上其他人,除个曲端无人理会,可能需要回都省那边办理下手续,然后租房子、点外卖、喂马什,其余人也都各有去处……
韩世忠主动拽住吕好问吕相公,要去人家家里吃酒,又不忘唤上闾勍;王彦则主动随许景衡许相公往许府而走;便是张俊张太尉也难得与许久未见干爹王渊说几句贴心话,然后二人便起慢步往汪伯彦汪枢相府上而去。
“正是金人。”吕好问缓缓叹气。“金人每年都来,而金人来,形势差,莫说直接
待到酒过三巡,日头西斜,心中有事这些太尉自然便土味浓厚直接打听起来。
“吕相公,国家财政真到这份上吗?”
御赐宰相府邸上,树荫之下,花红叶绿,尚挂着玉带韩世忠难得摆出副小心姿态。“这只是没两河京东,然后关中与淮北、京西乱些……便是如此,也该有昔日半,也就是每年五六千万财发吧?何至于只有两三千万?”
“这种事还能瞒得住人?”吕好问收起筷子,无语至极。
“哪能这算?”旁刚刚放下酒杯闾勍也无语。“说句良臣你听不惯话,此时张太尉在汪相公那边,便绝不会如此问……人家最起码有些财货上常识!国家经济是连在起,譬如活人般,忽然砍半,怎可能就能保住半?断条腿,不要流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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