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郎虽然对这个世界解不多,但他靠着对人情世故理解,还是猜个八九不离十……还记得那侯氏丢鸡,怀疑是刘猴子偷时,那刘猴子登时急眼,说:‘是良人,怎可能偷你鸡呢?’
只要生活在大宋朝人,就没有不知道‘良人’身份重要性——赁屋、开店、上学、远行……更不要说考科举,只要是正经勾当,都需要身家清白。有过案底,或者风评不好人,邻里是不会具保……因为你将来犯事儿,保人们是要担责任。
没有个良人身份,要去当兵,要就是从事‘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贱业,总之,这辈子算是彻底毁。而很多时候,不需要什证据,只要风评不好,就能毁个人。
其实踏进门,陈希亮就做好遭受不公准备,他之前立威,也不是为多分家产,而是让哥嫂明悟,自己不是个好欺负软蛋,被惹急,样是要咬人。
切切,都是为让三郎,不要输在人生起点上……陈家家业何止百万钱?陈希亮却眼都不眨拱手相让,只是为给自己儿子,买个清白。
六郎,带着三郎和五郎转身出正堂。
来到原属于他跨院,便见到红肿着脸大郎。
陈希亮关切道:“大郎,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二叔。”陈愉急切道:“最后怎办?”
陈希亮将手中那份契约,递给陈愉,抱着儿子推开房门。
这刻,陈三郎还不甚明白陈希亮深意,更无法理解所谓君子之道。他对这种傻子做法很有微词……何至于此,何必如此?这日后家人怎过啊?!
但他已经被对方无私父爱感动。就算对方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陈三郎。可既然取代人家儿子,就得……哎,当好这个儿子吧……
陈三郎深深低下头,咬牙,学着电视剧上样子,要跪在陈希亮面前。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陈希亮却沉声喝道:“给顶天立地站着!”
陈愉展开那契约看,登时傻眼,追进去道:“二叔,你怎还是要欠条……”
“本就应当问心无愧……”陈希亮边将书架上书装箱,边淡淡道:“你父母虽然虐待儿子,但吃家里三十年白饭,读书进学又花那多钱。炭厂是你父亲生计,怎好意思争夺?”
“那三十万钱,你为什要欠条?”
“这三十万钱,就算是给三郎买个清白吧。”陈希亮仿佛在说件微不足道事情。
陈愉有些愣神,他才十五岁,还不明白人世间险恶。但陈三郎却已经明白……那两公母如此视财如命,为独吞家产,能不惜置亲生侄儿于死地。如果靠时言语上上风,固然可以不让他们占到便宜,但事后缓过劲儿,必然心气难平,万生出事端,可就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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