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傅渭哈哈大笑起来:“你倒是什都知道!”
次日,傅渭递折子进宫,向皇帝辞官,告老还乡。
数年前傅渭就辞过次官,那时赵辅极力挽留,所以傅渭就从朝左相变成翰林院承旨。这次傅渭再辞官,赵辅依旧挽留,但傅渭道:“臣老,臣前几日修完《文循敬集》,出门看天时,忽然觉着天地之大,皓月星空,而臣竟未曾看过。陛下,臣真老。”
赵辅长叹声,终究没再挽留:“希如,朕是如此想念你啊!”
傅渭:“臣亦想念陛下!”说这话时,傅渭眼眶湿润,竟然真落下泪。
盆里加火。王溱回过头时,就看见俊秀少年郎半个身子露在床外,被子只盖到腰部往下,露出大片雪白后背模样。
偏偏这人还用双水润黑眼珠,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
王子丰双眼热,喉头紧,快速地说句“纵情酒色非君子所为也”,说完就快步走过去,拉着唐慎手把人又翻过去。
等到第二日,两人各自起身。唐慎边系腰带,边想到:“来之前曾去先生府上,拜访先生,他与说,若是等书修好,他便再无遗憾。”
王溱穿衣动作顿。
等出垂拱殿,傅渭擦擦眼睛,他望着皇宫上方那被禁锢住天空。往事历历浮现于眼前,只见年轻时天下四儒盛名传世,他喜好作画玩乐,自称雕虫斋主,那时天下间有个人名叫钟巍,哪怕是傅渭这般不着调性子都对钟泰生心悦诚服。
待到先帝驾崩,赵辅继位,又是日月变换。
那宦海之上,浮浮沉沉,是三十多年不知前途、忐忑伶仃岁月!
如今,他是真老。走得不再那轻快,身体也不再那强壮。可傅渭走出皇宫时,每步都觉得轻松极。越走到后头,他甚至走得越快,迈出皇宫那步,傅渭仰天长笑,他对书童说:“回府!”
温书童子不明所以,傅渭
长长地叹口气,王溱道:“先生故乡并不在盛京,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回去再拜访面。”
这次王溱猜对,开平三十二年,二月十九,翰林院修完本书《文循敬集》。这书耗费傅渭三年多心血,傅渭年轻时就喜欢参加文人诗会,看这些文人诗集。如今有幸修完《文循敬集》,他心情大好,连着两夜兴奋得没能睡觉。
但是等兴奋劲过完后,傅渭便感到阵力不从心。
本《文循敬集》几乎耗尽他所有精力,傅渭终于察觉他再也不是三四十年年轻人,他没有用不完力气。他老,他真没法再在朝堂上待下去。这时傅渭想起去岁自己最喜欢学生王溱离京时,曾经特意来拜访过他,给他送幅画。
傅渭走到书房,打开这幅画,只见画上是片风雅至极山水。墨色浓蕴,画法奇妙,王溱作画向来随性飘逸,如他书法样,俊秀极。然而傅渭看着这幅画,看到却是画中山间那个骑着毛驴白发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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