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微微顿住,捩臣双手插进口袋,目光似有似无地在青年清雅秀朗眉眼上流连。
恶鬼已经被送去地府,两人边走,连奚边说道:“不过有件事也算她得偿所愿。”
捩臣挑眉:“什事?”
连奚回头看他:“她最怕不是忘这段仇恨。事实上孟婆汤并不能让人遗忘过去,真正让她遗忘,是走向轮回那条路。只是,她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来生。”所以,她永远不会忘记这深刻在骨子里仇怨。
视线在连奚身上停留许久,接着,捩臣抬步向前,语气淡定:“她有没有来生,归谁管。”
世间多有不平事,而这样事在死去多年恶鬼身上,屡屡出现。
或许有人会觉得已经悲惨到这样人生,为何不干脆死算。可每个人都有活下去权利。非家国大义之下,想活,怕死,这从来不是件令人羞耻事。
连奚和捩臣没再多说。
这次,捩臣使用金色册页困住那女鬼,连奚则握住青铜铃铛,直接拨动。
庄严钟声响起,女鬼挣扎许久,和青铜铃铛纠缠些时间。可是最终还是惨叫声,被送入轮回。
“夺家财,骗清白身子,临到头,恩人才是那杀父仇人,竟夜夜认仇人做郎君,还感激他给予个安家立命之所,让做他妾!”
“不恨吗?不该恨吗?”
“这世上吃人从不是鬼,而是那比鬼更魅人心!”
沉默半晌,捩臣垂眸看着那渐渐痴狂女鬼:“你不投胎,是怕去地狱受罚?”
生前杀八十多口人,只要去地府,就必然会被打下十八层地狱,甚至永世不得超生。
是在问?连奚想想:“判官?更夫好像说过,大善人和大恶人,死后都会交到崔判官那儿,由崔判官管。”
“那个胖子说过?”
“说过吧。”
城市另边,更夫突然打个喷嚏:“阿秋!谁又
按理说连奚这次是该好好地在女鬼身上试用下青铜铃铛各种用法,增强对自己法器解,但是他却选择直接送人去地府。
捩臣不动声色地看着连奚,片刻后,淡淡道:“应该是受尽折磨,永世不得超生。”顿顿,又问:“你同情她?”
连奚先是点头,又摇摇头:“她有句话说错。”
“嗯?”
“吃人不仅仅是人心,更是那个她所处时代。”
女鬼好像听到什好笑话:“怕?”
捩臣:“你不怕?”
女鬼用隐晦复杂眼神望着捩臣,那眼中含笑,却不达眼底,似乎在嘲弄捩臣愚蠢。
“对,怕,怕喝下孟婆汤,忘那血海深仇,忘爹爹娘亲是怎被债主逼到悬梁自尽,大姐是怎把自己卖进勾栏,沦为娼妓,只为还清债款,不让与小弟卖身为奴;而那小弟又是怎在冬日里活活饿死,临死前还对说,少张吃饭嘴,或许能多活些日子!”
“怕,怕忘这切,忘这生死不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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