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干净净地来
回，带着浅淡花香，到陆质心里走遭。现在给陆质留下两个嗷嗷待哺
孩子，和满床浸透血紫玉兰花瓣，又要干干净净地走。
陆质不许。
花妖眼睛还睁着时候，陆质脑中那根弦就能暂且绷着，可紫容现在连无神视线都不再肯给出，陆质猩红眼中啪嗒摔出两滴泪，没有途径他面，直直打在紫容眼角，很快隐没在耳后。
陆质床边跪下，两手中握住紫容只手按在脸上，泪落着，音调颤着，他语无伦次地求：“容容，你可怜可怜
，求求你……求求你可怜可怜……容容，
只有因为疼而睁着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眶里蓄满泪，却没有丝光亮。
他脸上也不是委屈神色，亦没有不满或慌张。他只是疑惑，在昏迷中被强行拉扯醒来，看不清眼前景象，思绪停滞不动，不知今夕何夕。
之后痛感来混沌又浓烈，让紫容忘自己，也忘年岁。
好像自己还是棵长在方小院里紫玉兰，安安稳稳地住在树里。
从高处往远方望去，眼碧蓝天空，眼人间烟火。任凭日光,bao晒，风吹雨淋，他什
都不怕。
脸朝下抱着，在背上轻轻拍，声奶音泄出来，紧接着才是连续不断啼哭。
老二是男孩儿。他紧随姐姐步伐，探出颗湿淋淋脑袋，很快便露出肩膀，被稳婆使巧劲儿，把拽出去。
小家伙刚出来就尿稳婆身，打破些产房里整晚压抑。而后便后来居上，紧紧闭着眼使劲儿，很快盖过姐姐哭声。
在屋外都能听着他嘹亮小奶音，呜哇哇挠在人心上，严裕安和玉坠都猝不及防地掉串泪下来。
陆质没去想两个孩子如何，稳婆向他道喜，他却只知垂头，瞬不瞬看怀里彻底绵软到没骨头人。
那年，新搬进来少年郎将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才从此变得脆弱，要依靠，有所恃。
屋里静谧无声，紫容就那样悄悄地躺着，眼眸半睁半闭，脸色惨白。他颊上残留厚厚层泪和汗，软着骨头，在厚被下慢慢凉透半边身子。
明明孩子已经生出来，过妇人们嘴里说鬼门关，陆质却怎都唤不醒他。
用企盼、哄骗，甚至哀求语气，他就那样虚弱苍白窝在那里，动不动。
往日黑曜石般闪着亮光眼眸也慢慢合上，仿似再也不会睁开。
丫头换热水，来给紫容净身，从面到身子，都寸寸仔细擦过。
而后陆质木讷地将紫容抱起，等她们将脏污那床卷卷扔出去，又换床烘热干净来，再重新把紫容放回床上。
厚棉被自紫容脖子往下盖严严实实，花妖脸上却自始至终没分暖色。
其实是拔出银针后，紫容就再也没动静。
手心里攥着片布料也松开，里头躺着片破碎花瓣，因为太过用力，被挤出淡紫色花汁，混乱地涂染紫容手心和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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