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令人恐惧。”安德烈补足俞适野没有说出来话,“不止是恐高人恐惧,普通人也会恐惧。”
窗户下老人操纵轮椅,正对俞适野。
“乘坐飞机来到万丈天空之上,再向翻涌着洁白云海跳下去,你以为你行为会让你离开这个世界……但并不是,它给你全新认识世界,认识内心机会。”他轻言细语,声音微微缥缈,像天空里呼啸风,“在最接近死亡时候,你穿透那层生命迷障,你看见更纯粹世界,更真实自。”
“人总会恐惧,如人总会悲伤。”
安德烈脸上还残留着颓唐,正是这样颓唐,让他轻薄话语有沉甸甸力量:
俞适野怔半天,慢慢摇头。
“今天葬礼时候,你直在害怕,明明不愿意面对尸体,却强迫自己去面对。”安德烈平静客观,“你在勉强自己。”
俞适野静默半晌,自嘲地笑:“害怕东西很多,害怕鬼,害怕死亡,还害怕高处……也不想面对他们,可是……”
“可是你知道你不行。”
是。俞适野知道自己不行。
依然没有回答。
由呼吸机带出沉闷呼吸声响在室内,老人没有睡着,她睁着眼睛,泛白眼球愣愣地望着房间里点。她心脏还在跳动,她血液还在流通,她肢体还是温热。
但她神智和灵魂,已经远离躯壳而去。
俞适野看见安德烈用双手握住曼莎手,他头颅垂下来,滴泪自他眼角渗出,滑过面颊,来到下颚,最后滴在被褥上,成为粒湿漉圆斑。
***
“们要做,是去解它们,再去战胜它们,未知总使人恐惧,但当你明白这切时候,恐惧只得自你心底悄悄溜走。有空时候去试试跳伞吧,你会爱上它。”
后来他们说更多东西。
俞适野坐在老人身旁,任由老人抚着自己肩膀,他听老人说天空里故事,那些新奇有趣故事,点滴,
他不能就这样简单地不去面对它们,他总有不得不去面对时候。
“试过跳伞吗?”安德烈忽然说。
“没有……”
“为什不试试?”安德烈问。
“因为这……”
曼莎就像具被摆放在手术台上肉体,时不时这里删减些,那里填补些,最后都辨不出本来模样,就算这样,她也没能坚持太久,个月后,俞适野连同安德烈起参加她葬礼。
葬礼当天晚上,俞适野看见安德烈在房间里喝酒,已经空威士忌瓶子掉落在地上,窗外是轮残月,印着他惨淡脸。
俞适野在外头迟疑片刻,敲敲门,踏进去,他低声说:“……节哀顺变。”
声音像被施延迟魔法。
半天,安德烈才听见,反应过来,抬起头,对着俞适野微微笑:“死亡确实是终结,但这是每个人都必然经历终结。像和她这样老人,已经没有什看不破。倒是你,这是你第次面对死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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