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淮南摸摸他脸,碰到他耳朵凉,又轻轻地搓搓他耳朵,问他难不难受。
迟骋闭着眼睛,身上盖着陶淮南外套,说:“难受。”
“想吐吗?”陶淮南问。
迟骋很慢地摇摇头,司机没听见回话,赶紧说句:“可别在车上吐,要吐提前说,停车!”
陶淮南说“知道”。
迟骋皱着眉半睁着眼睛看看他,靠在那儿问前面司机:“开空调?”
“开,水温还没上来,跑会儿就好!”司机说。
陶淮南以为他冷,扯开拉链就要脱衣服。
迟骋又瞪出双眼皮,他每次皱着眉瞪人都很容易出双眼皮,很凶。陶淮南看不到他凶,只感觉到迟骋打开他拉拉链手。
陶淮南没明白他什意思,还是把外套脱,盖在迟骋身上。喝多酒人要烧得热,要体温高出过汗更冷。
陶淮南让石凯跟潘小卓事儿彻底给整懵,季楠说:“上次不说,让你出来领着小眼镜儿。”
“没错啊,”陶淮南也说,“你特意提小卓,以为你想见他。”
“见他干吗啊!”季楠打个喷嚏,没心没肺地说,“带着起玩儿啊!那好歹也是凯哥小朋友,那不得照应着点儿!”
陶淮南感觉哭笑不得现在,像是被摆道。
迟骋喝酒不想站着,牵着陶淮南手往前扯扯,要走。
接下来车里没人再说话,深夜广播里女播音声音很温柔,在念着干巴巴情感独白。迟骋闭着眼睛像是睡着,陶淮南坐在他旁边,握着他手。
“陶淮南……”
迟骋叫他时候声音太小,话音含在嘴边,几乎是呢喃着说出口。可陶淮南耳朵好使,还是马上听见。
“哎,在呢。”陶淮南离他近点儿,侧脸贴近他嘴:“怎?不舒服?想吐?”
“你冷不冷
衣服上有刚才吃饭时屋里那股乱七八糟味儿,又是烟又是酒,还混杂着菜味儿。可这些不好闻味道里还掺点陶淮南身上香,很浅很浅奶香。
这些年陶淮南直没换掉就是奶味儿沐浴露,哪怕他已经这大。
这种浅淡奶香恍惚间能把人记忆带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每天身边都膻乎乎。
有小孩儿天生带着奶膻味儿,有小孩儿身上只有洗不掉农村土炕味儿。
迟骋把鼻子埋在陶淮南衣服上带帽子里面,醉酒人呼吸又粗又重,鼻息间都是陶淮南味道。
陶淮南跟季楠摆摆手,说:“楠哥再见!回头再说吧,俩先走!”
“走吧你俩,跟他们再玩会儿。”季楠扬扬胳膊说。
腊月天里深夜,那种冷直冻骨头。陶淮南握着迟骋手揣在兜里,迟骋喝过酒之后走路脚步有点发沉。
路边停着出租车,两人坐进去,陶淮南报家里地址,车里刚才司机停着等活儿时候没开火,也没开空调,已经冻透。
陶淮南冻得有点打哆嗦,连牙齿都喀喀嗒嗒地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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