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家里个大人
陶晓东白天给迟骋打个电话,问陶淮南怎样。
迟骋沉声说“疯”。
“啊?”陶晓东在电话里意识到事情不妙,“怎你俩?”
“没事儿,”迟骋捏着电话,闭着眼说,“别担心,哥。”
晚上陶晓东和汤索言回来,迟骋在客厅沙发上仰着头闭眼靠着,房间里还有个缩在床上,屋子里气氛僵得有些压人。
“不……”陶淮南声音停顿几秒,他在嘴里用力咬着舌尖,咬到流血,疼得他需要不停吸气,吸得连后背都要微微弓起来,才接着刚才话——
“不需要你照顾。”
空间再次安静下来,空气仿佛已经凝滞。
陶淮南手表整点报时轻弱地响两声,厨房开着窗户让装水果塑料袋哗哗作响。
迟骋始终不置词,陶淮南看不见他脸,也想不到他表情。
嗯。”迟骋回应他,同时依然轻抚他后背。
“你走吧。”陶淮南睁着眼睛,视线还是定在刚才位置,反正他个瞎子,定在哪儿对他来说都没区别。
迟骋动作顿下。手定在陶淮南后背上个位置,问:“往哪儿走?”
“出去上学,”陶淮南不再哭,他用着喑哑声音平静地说着,“去你该去地方啊。”
“哪儿是该去地方?”迟骋放开他,后退步。
陶晓东坐在迟骋旁边,试探着问:“咋苦哥?”
汤索言开陶淮南门,走过去看看他。
孩子们长大,不像小时候那样闹个小别扭大人只在旁边当个笑话看就行。陶晓东还记得这俩小孩儿最初是谁也不和谁说话,上学之后很长段时间在家都不说话。
在学校里亲亲密密,回家装不认识。
那会儿陶晓东才二十多,自己都是个半大小伙子,心也糙,看俩小孩儿闹别扭只觉得好玩。
他当然也看不见迟骋现在已经瞪红充满戾气眼睛。
“陶淮南,”迟骋咬着牙,声音沉得吓人,“别跟这儿抽疯。”
迟骋是真让陶淮南气疯,他真生起气来愤怒是陶淮南招架不住。
迟骋摔门出去,卧室门砸出来重重声响让陶淮南哆嗦下,之后依然呆呆地像原来那样坐着,没换过姿势。
拥抱时体温早就散个干净,这会儿被眼泪沾湿衣服和侧脸,都只觉得凉。
陶淮南没什靠,自己也没力气再站直,于是又跪坐下去。
“很害怕,怕三年。”陶淮南耷着肩膀坐在那儿,软塌塌,他慢慢地说话,每句都那吃力,“太害怕长大,怕你走,怕拖着你。”
迟骋跟他隔着步距离,冷眼看着他。
“早就过够这种生活……好累。”陶淮南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他继续说着,“跟你块生活每天……都想着你在为生活,永远都在坠着你们,很讨厌这样生活……和自己。”
“现在自己可以生活,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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