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苦沉默着陪他站会儿,之后弯下身子从下面看着他脸。陶淮南鼻子也不知道是冻红还是怎红,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点光都没有。
小瞎子从小到现在直很脆弱,他太敏感。
迟苦看他会儿,之后站直胳膊搂。
“回
“又哭?”
脚步声走过来,带着无奈地问。
陶淮南低着头摇摇,问:“你咋还没走?”
迟苦说:“你跟让人扔似往这儿杵,咋走。”
陶淮南半截脸都塞在羽绒服拉链里,声音隔着衣服闷闷地传出来:“你不本来就是把扔?”
陶淮南哑着嗓子跟迟苦说:“从小就是贴着你,说什你都烦。可能因为看不见,什都怕,你眼睛好,你就啥都不在意。”
迟苦刚要说话,陶淮南吸下鼻子,低声说:“开学你要是不回来,就让哥还给转回盲校,以后就住那里头,自己也能上学。”
“猜你就要哭,”迟苦无奈地说,“说肯定回来,哭什哭。”
陶淮南又背身转回去,破毯子往头上蒙,小孩子理不清心里那些乱七八糟情绪,总之就是难过。
迟苦说走还真走。
着墙。
迟苦叫他声:“陶淮南。”
陶淮南没吭声。
“别自己在脑子里拐着弯想事儿,”迟苦推推他后背,跟他说,“又不是不回来,都答应你开学之前肯定回来,你就当出趟门。”
陶淮南还是不吭声。
“扔个屁。”迟苦按着他后背往前推推,“进去,别在这傻站着。”
陶淮南没动,帽子上毛毛被风吹得直晃。
迟苦把他帽子又往下抻抻,这样能更挡住点风。陶淮南问他:“你还回不回来。”
“还得说几遍,回。”
陶淮南点点头,说“好”,却也还是不动。
走时候就背个书包带套衣服,揣着手机和充电器,再什都没拿。陶晓东甚至都不知道,他早上起来去上班,上午迟苦把陶淮南送店门口自己就走。
陶淮南手揣在兜里,没进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
明天就过年,现在街上就有零星小炮声,小孩儿玩摔炮。陶淮南喜欢放鞭炮,眼睛看不到也喜欢听声凑热闹,过年迟苦总陪他放着玩,攥着陶淮南手带他去放,点完火就带着他赶紧跑。
今年还什都没放呢。
站好几分钟,冬天门玻璃上结着厚厚层霜,店里人没看见门口站个人,也没人出来叫他。
“天天好好吃饭,晚上跟哥睡觉。”迟苦看着陶淮南后脑勺,和露在被外面截睡衣衣领,“别自己在那儿较劲,听见没有?”
陶淮南直没说话,只是轻轻用他那破毯子蹭蹭眼睛。
“跟你说话呢。”迟苦掰着他肩膀把人掰成平躺,“带着手机,你要没意思就给打。”
陶淮南烦躁地皱起眉,终于开口:“你闭嘴。”
从来都是迟苦嫌他烦,这是头次陶淮南觉得烦,他个字都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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