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小阿姨说,上辈留银洋钿,有蜂窝洞,有图章,白花花老锭,结果呢,简直要吐血,变戏法样,变成半缸赤练蛇,条条,缸里伸出舌头,到处看,到处爬,到处游。跟姆妈,穷哭百哭,土地菩萨不开眼,母女两人,走大霉运,霉上加霉,霉到银子变蛇地步,等于抽到根“下下签”,上面签文,霉到底,写得明明白白,身边黄金要变铜,翻来覆去场空。阿宝说,后来呢。小阿姨说,天亮,这帮穷鬼,轰隆隆隆搬进来,发现天井里只空缸,这还得,认定半夜里偷挖财宝,好,跟姆妈再吃遍苦,斗争三遍,想不到,几十条蛇,钻进老房子天,到黄昏,全部爬回来,盘进缸里,照样是半缸蛇。个乡下赤佬,举铁搭,锛下去,赤练蛇盘满竹竿,盘到几个赤佬身上,蛇要逃,人也要逃。阿宝说,后来呢。小阿姨说,后来,就是倾家荡产,娘死,逃进上海呀,每天买,汰,烧,最后跟派出所下作男人结婚离婚,有过半句怨言吧,句不响,所以,人心要平,看见钞票银子,就想独吞,独霸,手里真金白银,将来说不定就变赤练蛇,人总有伸脚归西天吧,口眼难闭。大伯说,啥意思。小阿姨说,下辈子孙,看样学样,人人也独吞家产呢,现世报呢,连环报呢。大伯慢吞吞,凛若冰霜说,废话少讲,切,依照人民z.府政策办事,人民z.府讲啥,做啥。
祖父拍床沿说,气呀,气闷胀呀,早个十年廿年,定归叫这只逆子,先跪个通宵再讲。
肆
机驳船声音,由远及近,煤球炉味道飘过来,莫干山路弄堂后门,小囡哭腔,混合糖醋味道,干煎带鱼腥气。朝南马路,铁门开,进厂电铃响三响。小毛娘放茶杯,看看墙上十字架说,领袖像呢。小毛说,春香个小姊妹讲,挂十字架,上帝可以保佑春香。小毛娘说,是,现在信教自由,其实也可以改,但习惯。小毛不响。小毛娘说,春香小姊妹,是离婚,还是丧偶,多少年龄。小毛说,姆妈。
小毛娘说,身边有个把女人,至少吃口热汤热水,姆妈这趟来,主要是想问件要紧事体。小毛不响。小毛娘说,结婚以后,小毛直不回老房子,春香过世,也不回来看,但最近听说,小毛经常大白天,乘姆妈去上班,到大自鸣钟老房子,坐进二楼招娣房间,有这种事体吧。
小毛说,理发师傅嚼蛆。小毛娘说,不管别人有啥议论,小毛跟二楼招娣搭讪,这要注意,招娣男人,是人民警察,懂吧,警察专门管人民,万有事体,小毛难看。小毛不响。小毛娘说,也据说,小毛打算搬回来住,莫干山路房子,预备让哥哥结婚。小毛说,啊。小毛娘说,有这种打算,做娘,应该晓得呀。小毛说,真是乱讲,乱喷。
小毛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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