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娘说,要造反是吧,想翻天是吧,快点走,跟春香小姐姐讲定,七点半,快点。小毛说,啥,啥春香。小毛摇摇头,脑子空白,勉强跟娘走,穿过江宁路,转到莫干山路条石库门老弄堂,走进户人家灶间,底楼前客堂,已经开门,春香小姐姐立于门口。小毛娘招呼声说,春香。小毛心里跳。眼睛扫过去,房门口春香小姐姐,鹅蛋面孔,眉眼忠厚,青丝秀润。小毛记起模糊轮廓,小学生时期,春香来小毛家几趟,春香娘与小毛娘,以前是教友。此刻,小毛娘说,小毛,进来呀。春香说,小毛认得吧。小毛笑笑,三个人进前厢房,里面隔为两,前间摆大橱,方台子,缝纫机,面汤台,摆部26寸凤凰全链罩女式脚踏车,墙上有春香父母照片,五斗橱上面,挂只十字架,下面供瓶塑料花。后面半,上搭阁楼,下面隔出小间,有小窗玻璃,里面是双人床。小毛娘感叹说,春香好看吧。小毛不响。小毛娘看看四周说,房间好,样样舒齐,小毛觉得呢。小毛说,瞎讲啥呀。春香说,是呀,阿姨也太直,难为情。小毛不响。春香说,小毛,现在还练拳吧。小毛说,长远不练,小姐姐哪里听来。春香两眼看定小毛说,有几年直看到呀,当时,做环卫所苏州河驳船生活,船过洋钿桥,上粮仓库,经过叶家宅,岸上有块空地,几次看到小毛练拳头,跟值班长讲,这就是弟弟。小毛娘说,苏州河有多少垃圾码头,多少粪码头,春香样样晓得。小毛不响。
弄堂背后是苏州河,阵阵,是夜航船汽笛声,河对面,是潭子湾,弄堂旁边有啤酒厂,路西不远,申新九厂高楼,每个铁丝窗栅栏上,零缣碎素,挂满棉絮,风里无数飞舞白鸽。春香房间走廊,飘过来苏州河气味,棉纱味道,啤酒花隐隐约约苦气。三个人坐个钟头,小毛娘带小毛告辞。春香送出弄口,春香说,小毛要常来。小毛不响。小毛娘拉把说,答应呀。小毛点点头,笑笑。母子两人路往回走,小毛娘笑眯眯说,蛮好。小毛说,姆妈,这根本,是不可能事体。小毛娘说,已经定,讲起来,也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小毛不响。小毛娘说,现在春香孤单,春香娘故世前,答应,定照顾好春香,现在只要春香满意,就可以。小毛说,不要讲,根本不答应。小毛娘说,男青年如果怕难为情,家长就要做主,姆妈困难中求告领袖,这也是天意,小毛结婚,就晓得老婆好。小毛说,八字没撇事体。小毛娘说,姆妈看定人,不会有问题,墙壁上,确实有十字架,小毛看不习惯,可以商量,替换,姆妈以前信耶稣教,后来改信领袖,样。小毛不响。小毛娘说,昨天,姆妈跟春香,已经分别做祷告。小毛说,啥啥啥,昨天碰过头。小毛娘说,昨天,就是现在辰光,开口谈,春香就爽快答应,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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