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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拾柒章(2 / 13)

宜小红挂鸟笼,吹管竹笛,运手胡琴,可以从黄昏,缠绵到更深夜半,地方戏,老弄堂首推“本滩”,无论冬夏,湿淋淋黄梅天,沪剧唱段,缥缈到此地,服服帖帖,顺小毛屋顶,垄黑瓦片房山头,可以你依依,密密层层路铺过去,嗯嗯嗯唱过去,由沪西绵延曲折,朝东,直达杨树浦路到底。小毛虽不听沪剧,并不反感。看眼前三个女子,闷进阁楼听戏文,个中滋味,只有上海弄堂女人,能够真正领教,尤其是本埠小家碧玉,骨子里,天生天化这类音色气质,代表沪剧灵魂,沪腔沪调,二分凄凉,嗲,软,苦,涩,曲三折,遗传本地历史心情与节律,只是天太热,唱机音量压得太轻,门窗紧闭,唱片不断转,男声女声,嗯嗯声,咿呀声,搅拌高温高湿,因为热,不断摇蒲扇,大妹妹与兰兰,汗出如浆,裙摆撩起来,纽扣解开,不断揩汗,银凤件家常白竹布背心,已经湿透,房间里闷进阵阵刺鼻汗气,绕到黑胶木唱片纹路里,转进去,钻进去,吸进去,声音更黏,更稠。三个女子,为个男声,开初安稳,之后燠热,坐立不定,始终围拢台子,以唱片为核心,传递快感,飞扬自由想象翅膀,唱片是口眩晕之井,里面有荫凉。热汗流过两腮,聚集下巴,滴到白木台面上,部分顺头颈,往胸口流。唱片里王盘声,帖老膏药,杯酸梅汤,让女人腹中热,心头凉。如果不计音乐,眼见唱片慢慢转,小毛想到!”97!”年,齐奥赛斯库来访,8月23日罗马尼亚国庆,上海多放几场《多瑙河之波》。小毛与沪生,银凤,大妹妹去看,眼前阁楼,等于镜头中船舱之夜,闷热无风航程,安娜燥热难耐,唱片慢慢转,安娜落寞,焦虑,双手推开头发,拭汗,犹豫,怀春,煞是动人。镜头中心,唱片慢慢转,慢慢唱,船长米哈伊,上海人讲,也就是粗坯,胡子满面,汗流浃背,其实已经失败,男人再强横,胡子再硬扎,到女人面前,总归无能为力,最后,船长抱紧湿淋淋安娜,欲哭无泪。当时银凤讲,船长抱得再紧,有啥用呢,安娜早有外心。沪生说,陈白露最后,只讲句,天要亮要咽。安娜,是声不响。唱片慢慢转,此刻小毛,难免想到海德,非洲船舱里,会不会同样闷热,海德穿米哈伊横条海魂衫,还是脱光上身,海面无风无浪,灼热难耐,海德绝对想不到,老婆银凤,目前也已经热昏,闷进三层阁楼,闷听黄色唱片,听上海个陌生老男人,唱得银凤浑身湿透,后背等于肉色,中间勒紧条带子,还算雪白,头发盘上去,两臂同样是汗出如渖,肩胛晃动。旁边大妹妹,苗条得多,人高,小腹紧靠台面,兰兰扇风,三个女人头发就动。等唱片翻面,小毛面孔发烫,心里乱跳,热得实在撑不住,果断推开北面老虎窗。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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