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来,去年抄家,五原路有个老板,幢大洋房里,抄出六个小老婆,解放十多年,啥人晓得呢。旁边五原小菜场,批斗个男人,据说平常喜欢瞄女人,就算流氓犯,赤膊批斗,胸口挂块咸肉,苍蝇乱叮,公平吧,管得过来吧。大家不响。荣根羞涩说,师父刚刚讲漶浴,只讲半。金妹说,荣根,夜壶水多吧。师父笑说,也就是这点事体,个师兄叫龙弟,当时赤膊,从里厢房间出来,胸口刺只青龙头,上面吸出两块血印子。大家看龙弟穿衣裳,不响。师父笑笑讲,看起来,男人身上有刺青,就比较登样,隔壁这只小娘皮,单单欢喜龙弟嘛,讲得龙弟面孔,像洋红番茄。小毛扳手指头说,第廿三把交椅,天微星九纹龙史进,大概是龙弟祖宗。师父说,刺青,其实叫刺花,上海人讲起来,肉皮上刺青,不是宋朝来,是外国水手规矩,逢到翻船死人,做落水鬼,烂肉不烂皮,认尸便当,之后,就传到上海帮会,人人喜欢,以前“白相人嫂嫂”,胸口两只咪咪,也会刺花。金妹说,不许再讲。师父说,当时也喜欢,胸口想刺关云长,后背刺赤兔马,但工价太大,老实讲,也是怕痛,怕夜里老婆吓,解放以后,龙弟身上盘这条大青龙,麻烦,请人全部刮清爽,身疤瘢,大热天不敢赤膊。小毛说,为啥要刮。师父说,租界也样呀,也会捉刺花弟兄,发现臂膊上刺花,就“到香港”。小毛说,啥。师傅说,过去讲切口,就是捉进西牢,巡捕房。小毛说,原来这样。师傅说,以前行话,租界巡捕,叫“外国卵子”,“洋猢狲”。比如流氓,北京叫“土混混”,日本叫“浪人”,上海叫“乱人”,手铐叫“金钏”,银洋叫“阿朗”,角子叫“小马立师”,吃饭叫“赏槍”,吃酒叫“红红面孔”,嘴巴能说会道,叫“樱桃尖”,句不会讲,叫“樱桃钝”,两人相吵,叫“斗樱桃”,老女人,叫“老蟹”,漂亮女人,叫“枫蟹”。金妹说,这样子女人呢。师父说,叫“好枫蟹”。金妹说,要死,变蟹,真难听,想起来,三车间老师傅,直讲“玉蟹,玉蟹”,啥意思呀。
师父说,好听是吧,反正,“蟹”就是女人,懂吧。金妹说,这晓得,&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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