荫路,此地是好,上海有棵法国梧桐,远东最大悬铃木,晓得吧。姝华不响。沪生说,中山公同西面,又粗又高,讲起来法国梧桐,又是意大利品种。姝华不响。沪生说,租界时期,这条路叫马思南路,为啥呢。姝华说,听说是纪念儒勒?马思南,法国作曲家。沪生说,只晓得儒勒?凡尔纳,《海底两万里》。姝华说,马思南曲子,悲伤当娱乐,全部是绝望。沪生说,姝华不可以绝望。姝华说,此地真是特别,前面皋兰路,租界名字,高乃依路,高这个人,生懂平衡,写喜剧悲剧,数量样,就像现在,半人开心,半人吃苦,再前面,香山路,旧名莫里哀路,与高乃依路紧邻,当年莫里哀与高乃依,真也是朋友,但莫里哀只写喜剧,轻佻欢畅,想想也对,百年后,法国皇帝上断头台,人人开心欢畅,就像此地不远,文化广场,人山人海,开会宣判,五花大绑,标准喜剧。沪生说,又讲,又讲。姝华不响。沪生说,路名就要大方,北京路,南京路,山东路,山西路。姝华说,前阶段吵得要死,每条马路要改名,“红卫路”,“反帝路”,“w.g路”,“要武路”,好听。沪生笑笑。姝华说,法国阵亡军人,此地路名廿多条,格罗西,纹林,霞飞,蒲石,西爱咸思,福履理,白仲赛等等,也只有此地三条,有点意思。沪生说,不如小毛抄词牌。姝华说,啥。沪生说,清平乐,蝶恋花。姝华不响。沪生低声说,小毛认得姝华之后,暗地抄不少相思词牌,浮词浪语,比如,倦寻芳,恋绣衾,琴调相思引,双双燕。姝华面孔红,起身说,回去。沪生说,好好好,不讲,不讲。姝华跟沪生,闷头朝前走。
两个人转进皋兰路,也就吓。阿宝家门口,停部卡车。沪生说,会不会,阿宝又搬回来。姝华说,是蓓蒂要搬场。两人走近去看明白,是外人准备迁来,卡车男女老少,加上行李铺盖。司机正与个干部交涉,阿婆与蓓蒂,立于壁角,声不响。干部说,居民搬场,要凭房屋调配单,只认公章。司机把拉紧干部衣领说,啥房管局,啥公章,现在是啥市面,懂吧。干部说,不懂。司机说,最高指示,就是抢房子。干部说,胆子不小,毛主席讲过吧。男人说,现在就打电话去问呀,外区,全部开始抢,新旧房子,全部抢光。此刻,个工作人员跑过来,压低声音对干部讲,真抢,沪西公交三场附近,排新造六层楼公房,五六个门牌,全部敲开房门,抢光,底楼八九家空铺面,也坐满人。干部强作镇静说,此地是市中心,不是外区,不可以。卡车上女人说,阿三,拳头上去呀,有啥屁多哕嗦。房管干部跳起来说,无法无天,啥人敢动,不吃素,试试看,马上调两卡车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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