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法医咳嗽两声,声线有小小走样:
“哼。”霍染因哼笑声,摆明车马,自己就是小心眼。
继而他抬起手,手指轻擦过纪询眼,擦去还沾在上面点湿漉。擦完他想走,纪询却不让,伸手勾住霍染因肩膀,将脸埋进对方脖颈,就着人体香,狠狠吸两口气。
吸完之后,浑身细胞算是活半,再听霍染因说:“……差不多吧?”
纪询:“还差很多。”
霍染因没好气:“你差很多,就自己再走远点躲着,又不会把你拉回来。把衣服掀起来遮脑袋是什意思?”
“纪询。”霍染因声音突然从头上传来。
纪询抬起头来,迎上霍染因看好戏目光。
他正呆在株大树背后,蹲着。
理论上讲,大树枝叶繁茂,光合作用释放大量氧气,如果他先呼吸到氧气,就不会呼吸到臭气;实际上讲……
“眼睛都红。”霍染因好整以暇声音慢悠悠降下来,“真委屈。”
自发现尸体、瞥过眼以后,纪询就自觉脱离中心,来到人群外围外围。
可惜效用不大。
臭气依然源源不绝地侵犯纪询嗅觉,捂着鼻子,没用;屏住呼吸,也没用。这片山头,乃至这整座山,似乎都成为这具尸体地盘,无论虫鸟走兽亦或树叶草木,都得在它控制之下。
纪询被熏得脑子疼,几乎没法认真思索。
只能被动地听着中心处传来法医只言片语,以及来自副队咋呼。
“意思就是,”纪询叹气,“让你敏感鼻子能在衣服底下苟延残喘几分钟。你光看眼睛红,没注意到自己鼻子也被揉得红?”
衣服彻底掀起来,盖住两个脑袋。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黄绿色衣服上洒下菱形似光驱。
只眼瘸鸟儿把这件衣服当成崎岖地面,飞落下来,刚踩两脚,便觉爪下突然抖,又吓得扑腾起来。
躲在树后衣服下小小亲昵,在两分钟后,被尸体旁法医新报告给打断。
“……”纪询睁着双兔子眼。
“哭吧?”霍染因勾着嘴角,“睫毛还沾着水珠。”
“……”纪询眨眨眼,眨去水珠。
“所以是谁说,”路说到现在,霍染因才蹲下身来,直视纪询,图穷匕见,“男子汉只在床上哭?”
“你也太小心眼!”纪询惊叹。
“……形成完整尸蜡……致命伤应该在后脑勺……钝器打击……”
“你们都怎?怎个个霜打茄子样,又吐又哭?威力真这大吗?怎半点没感觉?说你们个个啊,也太娇气——”
说来也是心酸,副队昨天刚刚前往港口因公负伤,才算好好在医院里睡觉,今天在佛寺发现新尸体,谁说也不好使,他又非要跟着车子颠簸过来,定得亲眼看看现场,盘盘案子,才能安心。
不过来也不是坏事。
至少回头警局里个个是猛男,个个落过泪,谁也别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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