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染因。
它们都不是这张脸,它们不过是这张脸上随时可以更替面具。
“不过霍染因,你选对人。”纪询又说。
“……什?”霍染因自恍惚中回神。
“你选对。”纪询忽地笑,笃定说,“霍染因,会把真相带给你。”
镜子发生水波似荡漾。
他微微垂眼,替霍染因整理被拽乱衣领,散乱衣领下,是层在刚刚突发事件中被激出冷汗,纪询指尖擦过汗珠,指腹下躯体猛然颤,他像擦在对方神经末梢。
周围没有人。
但有眼睛,辆辆车子,株株树木,甚至自山上刮来阵风,都长满眼睛,从四面八方窥视过来,同他起,窥视霍染因;又同霍染因起,窥视他。
纪询看着喘息有些急促霍染因。
“霍染因,你对疑似杀害妹妹,毫无防备。你总说感情用事,让不要被感情偏振片影响,被影响真是吗?你真解吗?不是你期待中,假象中……是真实。”
量降临到他身上,他在霎时被这道力量钳住,控制,他被拖着向后,他自下而上看见纪询平静脸,那脸在他面前晃,随后变成方下颔。
他向下坠去。
他第次从这种角度看着纪询,无比意外意识到,纪询脸——当纪询脸上不再露出惫懒轻浮玩味笑容时候,这张脸居然比他所设想、期待更加冷酷。
背脊空空如也。
身后是断崖,轻薄风托不住他,他向下坠去。
种种薄如蝉翼面具合拢在这张脸上,共同绘制出张由智慧与自信凝结出来面孔。
张绝不会让人遗忘和认错面孔。
霍染因看得有些痴。
阵敲锣打鼓丧乐恰在这时响起,纪询回头,朝停车坪下望眼,他们交流过程中,宾客已完成祭拜先后下山,只剩下死者亲属,在丧仪人员引领下,跟着棺材往火化炉去。
这是最后时间,而后900°高温会将人体湮灭,只剩下个小小罐子,里头盛着犹带余温灰。
“……”
“其实也不够解自己。”纪询以寻常口吻闲聊般说,“们都不够解自己。所以们似乎都做曾以为绝对不可能做事情。”
……确实不够解纪询。
凝视着纪询脸霍染因突然这样想,此时此刻,他在这张熟悉脸上看见十足陌生,当他长久地认真思考之后,他终于意识到。
纪询脸是面镜子,镜子里容颜随着外界变化而变化,有时候这张脸更随性些,有时候这张脸更放肆些,有时候这张脸又显得温情脉脉。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纪询依然在推他。
纪询要杀死他吗?
就在这时,扯着他手施加反向力量,他在断崖边沿踉踉跄跄站稳,只有断崖边小块硬土地,在踩踏中破碎,散落土块接二连三朝崖下滚落。
纪询拉着霍染因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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