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懿学琴十余年,经手过无数根琴弓,这根只能算其中比较普通,普通苏木,普通打磨,普通油漆,唯有发挥余地手持部分也是普通蛇皮加银色缠线,中规中矩得有些老土。
可当他想到这是谁打算送给他,他心就止不住地战栗,连带着手都在发抖。弓是新,没有打过松香,所以没有黏手触感,挂在边上马毛说明有人曾不止次地打开看过,笨手笨脚地碰断两根马毛。
手指滑到弓根,突然摸到片坑洼不平凹陷,他心脏莫名停跳拍,把弓转过来,只见手持位置刻着几个字,字很小,歪歪扭扭有些难以分辨,可每个笔画都刻得极深,如果这不是根木头而是张纸,大约就是力透纸背程度。
隋懿急忙站起来,把弓放在桌上,打开台灯仔细打量,拇指逐抚过那三个字。
、爱、你。
艰难,可他从来没有放弃,也从未被世俗污染,在这样恶劣环境下,他仍然想要自由。
隋懿查这张卡收支记录,宁澜在他回国前天才把钱存到卡上。他那时候应该还怀着希望,或许打算在情人节那天把卡交还给自己,身轻松地说:“现在你不是金主啦。”说不定还会拿出那盒巧克力,故作淡定地问:“那你想不想从大宝贝,升级做男朋友?”
他宁澜,应当是自由洒脱,如初见时模样,即便衣衫褴褛、形容狼狈,依旧高高昂着头,黑亮眼睛里闪耀着自信聪明、无所畏惧锋芒。
而不是像那天早上,畏畏缩缩,踟蹰不前,拉着他衣角求他留下来吃完早饭再走,被他那样轻贱、那样随便地“送给”别人,依旧言不发地生受着。
从前他觉得宁澜太难懂,不知道他在想什,不知道他什时候才能“改邪归正”,味地用自己对于“好人”标准去衡量他,却从未想过换个角度去亲近、去解。
隋懿脑中空茫几秒,随即便想起因为没有收到宁澜生日礼物而生闷气那天,宁澜是怀着怎样心情,把这根琴弓藏起来,换上情趣内衣把自己送给他,又在看见他重拾音乐时,怀着怎样心情,偷偷刻下这三个字?
宁澜把不敢说出来爱意,全都化在每
宁澜用来保护自己那层壳看起来坚硬无比,他被表面污浊蒙蔽双眼,下意识退避三舍,却不知道那壳敲就碎,干净、纯粹颗心就藏在里面。
隋懿感觉自己喉咙像被双无形手扼住,越来越紧,紧得他喘不过气。他抬手狠狠搓几下自己脸,放下手时,指尖蹭过墙壁,落在个圆润硬质物体上。
他把卡在床和墙缝隙中间东西拿出来,是根不到米长白色塑料水管。这东西出现在床上十分奇怪,隋懿坐起来,发现水管两头用胶带缠得严严实实,里面似乎装着什。
其中头已经被划开条整齐切口,隋懿手伸进去,慢慢拽出条细长布袋。
再里面是根琴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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