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完后,确认纱布绑紧,近来经常跑医院照顾妈妈易晖习惯性地问句“疼不疼”,出口两个字便踩刹车般地收声。
周晋珩还是听见,没有回答,
他告诉自己,无论看到谁这样,他都不可能全然无感,更不可能袖手旁观。
周晋珩站在那里不动弹,也不说话,易晖抓着他烫伤那只手拉到水池下冲洗,看见手侧靠近腕骨处鼓起水泡,松口气。
没有伤到皮下组织,涂药膏就行,运气好话连疤都不会留。
先前阿姨采购常用药品时买管烫伤膏,如今正好派上用场。易晖找来根针,用酒精棉签反复消毒,戳刺前抬头看周晋珩眼,他还是傻站着,所有力气似乎都在刚才耗尽,低头看着自己手,目光涣散无神,不知在想什。
手上也没使劲,任由易晖处置,仿佛就算扎下是毒针,他也不会躲闪。
心脏骤然停跳拍,易晖瞪大眼睛,在令人眩晕震动中飞奔向前,伸手去阻止。
可是来不及,周晋珩估算过距离,知道这短时间内易晖没法跑到他面前。热气蒸腾中,他眼睁睁看着剔透水柱放浪形骸地喷涌、下坠,时间仿佛被无限放慢拉长,细致到每缕袅绕白雾都清晰可见。
然而疼痛程度却远远没有达到预期。
易晖狠狠推下桌子,桌腿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人在情急之下会爆发出巨大潜力,自打搬进来就未曾移动过餐桌被他推得向墙边歪去。
周晋珩在这撞击下身体晃,冲出壶口水偏离方向,原本正中掌心,现在只堪堪滑过掌侧、掠过手腕部位,热水哗啦啦洒在地上,溅起几滴在穿着拖鞋脚背。
面对这样周晋珩,易晖纵然有气也撒不出来。等把水泡挑破后开始抹药,意识到整串动作过分熟练他觉得有些话还是得说。
“你不是演员吗?弄成这样还怎拍戏?”易晖尽量把自己放在陌生人位置,“就算要补偿……也不该用这种方法。”
纱布在掌心包裹圈,周晋珩终于有反应。
“只有这个方法。”他低声说,“只剩下这个方法。”
易晖手上动作顿下,随后恍若未闻地继续帮他包扎。
易晖沿着桌角冲过去,趁周晋珩发愣夺过他手中壶,放回桌上时他手正在不住地抖。放下会儿又拿起来,生怕被周晋珩再抢过去,进厨房把壶里水倒干净,才返回原处,喘着气道:“你发什疯?”
恐惧之后便是愤怒。易晖冷静不下来,想到刚才若是反应稍微慢那点,周晋珩这只手可能已经废,他就头皮发紧,吸入肺腑空气都变得刀割般刺喉。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烫伤是什滋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像上辈子那样不懂自爱已经令易晖后悔不迭,弄伤自己这种做法,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
何况周晋珩是演员,更应该珍惜天赐外表,这样随便糟蹋,只会让人觉得幼稚,甚至不齿。
还有层被掩埋愤怒原因易晖不愿细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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