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非池豁然开朗。
他们两个人都在害怕。
他怕再次亲手揭开真相,既怕对方这回是认真,更怕自己误会,到头来又是场笑话。如果这些全是假,纵使砌起铜墙铁壁,也再经不住第二次打击。
所以他被动地等待着,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他都已经习惯叶钦主动。可是叶钦怕点也不比他少,怕被拒绝,怕表现不好,连得到点回应都害怕留不住,纵有再多勇气也在这拉扯厮磨中消耗见底。
他和他都变,又好像都没有变。他希望看到依旧是从前那个勇敢热烈小太阳,叶钦想要仍是他能向前走步,哪怕只有小小步,就能支撑着他继续囤积热量,散发光芒。
心情没有想象中那难受,有点像被绵密针戳几下,排空里头虚张声势,打着转跌落在地上,有点疼,又有点劫后余生般轻松。
至少不用再绷着根弦,紧张兮兮地瞒着。叶钦想,难怪他会跑来照顾,难怪不提那枚戒指,待在这里之余他来说是责任是义务,而非其他什迈不过去坎,不肯承认小心思。
他们俩不样,岁月让自己变得更加懦弱,却没有打磨掉程非池身上分毫坦荡正直。
“那、那你……”叶钦不喜欢冷场,可刚说两个字就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他又想抬手把眼睛捂住,又不想这颓丧样子让程非池看到第二次,手捏着床沿,捏到指节泛白,才说,“那天阿姨不小心,刚好在附近,就顺……顺便。”
场普通事故,至多算得上见义勇为,按照流程,家属亲自登门送上感谢便是故事尾声,他得到已经足够多。
困在原地不只他个,如今是时候摆脱习以为常被动,给他、也给自己个肯定答复。
程非池缓缓呼出口气,把右手伸出来,掌心摊平,露出那条蜿蜒疤:“看到这个,你会可怜吗?”
叶钦怔住,他曾经趁着程非池醉酒睡着仔细看过这疤,平日里也偷看过几次,每次都只有种情绪在胸口肆虐。他摇头,讷讷地说:“不。”
他只会觉得疼,心疼,仿佛同样把锋利刀在他心上剜个等长口子,即便已经愈合,每每想起就会疼痛难当。程非池是他生命里绝对独无二,谁伤害他,都是在往叶钦心上捅刀,哪怕这个人是叶钦自己。
“你还有工作吧?你回去忙吧,个人没问题,过几天就好,现在已经能慢慢、慢慢走路。”
这句话说得由衷且违心,自从重逢以来,叶钦经常把自己置于这种两难境地。可选择权终究在程非池手中,他纠结到发疯也无济于事。
想通这点叶钦意外平静,倒是言不发程非池,眼中如漾开波纹湖面,有些许动摇。
他缓缓开口道:“你以为在可怜你?”
听到“可怜”这个词叶钦狠狠哆嗦下,他下意识想否认,摇摇头,说出来却是心中所想:“难道、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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