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濛大概知道孙雁风说是什误会。在许多个难眠夜晚,他也曾身不由己地回想从小到大种种,那到处漏水平房是他记事以来最初记忆片段,那个将他养到八岁女人,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
他记得那年将他丢在人来人往大街上,后来又红着眼回来找他杨幼兰,也记得冬天寒风凛冽,家里只有床厚被,杨幼兰嘴上骂骂咧咧,深夜里还是将被子裹在他身上温暖。
事实也确如此,许是经历生死看透些什,醒来时怀亦第个要见就是时濛。
虽然戴着氧气罩说不出话,但时濛至少能从他颤动眸光中看出几分懊悔。
因此后来,收到来自时怀亦股权转让书,时濛也不觉稀奇。
李碧菡也收到,本来冷声骂着马后炮,待听说这场车祸让时怀亦元气大伤,后半辈子可能都要在轮椅上度过,她又于心不忍,到底没将那文件当场撕毁,而是交给时濛,让他并处理。
时濛没什好纠结,将两份没签字文件起寄回去。
气。
次日天晴,又去海边闲逛,看见渔船驶入港口,两人都觉得熟悉,却很默契地什都没提,而是牵紧对方手,在海滩留下两串脚印,回头看它们被涌到岸上海水抚平。
回到枫城后,傅宣燎又被傅启明抓去上班,时濛面准备比赛面陪李碧菡四处溜达,参加几场老友聚会。
许是先通过气,现场氛围都很好,没有人用好奇目光打量,也无人在背后窃窃私语。李碧菡急于让全世界知道时濛是她孩子,也存给时濛将来铺路心思,大大方方地将他介绍给身边所有亲朋,请他们以后多关照。
还带时濛去趟娘家,在那里,时濛第次见到外公外婆。
对于这样处理,江雪直呼大快人心。
“孙雁风也给寄东西。”时濛拿出封没拆封信。
被江雪眼疾手快地抽走:“不准看,说不定这家伙又跟你打感情牌,说那个姓杨是爱你呢。”
江雪料事如神,时濛在监督下拆开粗略读遍,果然三句离不开杨幼兰,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拜托时濛去看看她,解开母子间误会。
“母子间?还误会?”江雪语调都拔高,“真够不要脸,简直脏母亲这两个字。”
隔老远时濛就看到对满头银丝老人,互相搀扶着站在门口,听见时濛喊外公外婆好,老太太当场掉泪。
外公退休前在大学任教,儒雅气质历久弥新,将时濛带到书房,亲手为他写副字,祝他平安顺遂,在画界大展宏图。
母子俩留下吃顿饭,饭后李碧菡陪父亲出去散步,外婆则拉着时濛手说些话。
多是让他以后常来、把这里当自己家体己话,后来才说到时家事,听说时怀亦已经醒,老太太哼道:“当初就不同意碧菡嫁给他,看看,这些年他干多少坏事。”
在外婆眼里,李碧菡悲剧婚姻和时濛前二十多年不幸,皆因时怀亦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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