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猪蹄汤吗?”她边发动车子边问,“待会儿分口呗,肯定比做好吃。”
时濛不置可否地把保温桶放在膝盖上,指腹摸到片凸起,垂眼看去,是保温桶壁上画着只小兔子。
他认识这只兔子,小时候刚到时家那会儿,每天写完作业,他都会窝在房间看这部以这只兔子为主角动画片。
保温桶显然是新买,盖子上刻着个瘦金体“濛”字,证明是专门给他用。
时濛便低头看许久,假装没察觉后头跟着辆眼熟车。
时濛扭头便走,权当没看到她红眼圈。
反正该确认也确认完,他对这个好像所有人都亏欠他、都殷切地注视着他、渴望得到补偿机会似世界,早就没有留恋。
到楼下,李碧菡追过来,从包里拎出只小小保温桶。
“妈妈……不,给你煲汤,有利于断骨恢复,今天才有空闲,本来打算亲自送过去。”
她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看向时濛眼神却热切得叫人无法忽视。
病床上杨幼兰。
不过他其实并不是来见谁,只是听说这件事,觉得自己有必要来看看。
他没理会迎上来李碧菡,没分视线给旁边站着傅宣燎,也没问孙雁风为什给他打电话,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到床边,低头看眼杨幼兰扎着针手背。
枯瘦,孱弱,让他没来由地想起当年时沐病中,她曾求他救救时沐,又在时沐死去后,哭着诅咒他“怎死不是你”。
她还在将他送到时家之后,不断提醒他喊时沐“哥哥”,却又在时沐祭日因为不能去墓前祭拜,随心所欲地拿他撒气。
江雪也发现,看好几次后视镜:“他不会想把你劫走吧
她说:“无论你信不信,五年前那幅画事,确不知情。”
当年李碧菡虽怨过自己儿子去得早,而别人儿子却好好活着,但从未因此生过歹心,她教养与道德底线不允许她那样做。
“其他,那位姓江小姐应该都帮传达。”像是知道时濛要走,李碧菡长话短说,“最近在处理些事情,等结束,就去陪你。”
然后不由分说将保温桶塞到时濛怀里。
开门上车,江雪看见时濛手上东西,猜到是谁给,反而松口气。
同时被记起,还有年前那顿起包饺子,去年生日前夜她立在萧瑟秋风中目送他眼神,以及小时候住在城郊漏雨房子里,她也曾在寒冷冬夜为他盖上厚被,焐热他冰冷掌心。
偶尔温情,和绝大部分时间冷漠凶横。
如今她落得这般下场,时濛以为自己会快活,会仰天大笑她活该,可真正看到她狼狈至此模样,时濛心里如同死水般平静,丝波澜都不起。
他也无心过问她z.sha原因,横竖与他没有什关系。
“你……也是来看笑话?”杨幼兰倒是点没变,还是那副刻薄嘴脸,“你走,不要你看,跟你有钱亲爹亲妈快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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