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脸莫名其妙:“发生什事啦?好好突然要请假……这场戏准备好久,导演怕是不会同意……”
纪之楠恍惚地点头:“对,对,去跟他说。”
说着就往里屋跑。他脚下发软,视线也找不到落点,整个人魂游天外似,猛地跟从里面出来隋懿撞上,身体后仰,险些摔倒。
隋懿抓住他胳膊扶他站稳,瞧出他脸色不对,问:“你怎?”
纪之楠越过他走进去,向导演提出请半天假,男号在场大戏节骨眼上请假,导演脸登时就挂下来,拍着桌子问他原因。
“干啥去?待会儿还有活呢。”
“不干,叔在华晟那边闹事呢,听说特警都出动,得去看看。”
听到“华晟”两个字,纪之楠几乎立刻就睁开眼睛。
“华晟?搞房地产那个吗,闹什事?”
“裁员,多少年老员工说辞退就辞退,补偿给得不到位,能不闹吗?”
轻飘飘句话,假惺惺滴眼泪,就能让它消失在空气中?别做梦,就算山川消融,日月更替,它依旧扎在心里,每当去碰它,都会流出新鲜血液。”
这是临近片尾闫川段内心独白,这个沉默青年,直到最后才透露出点类似正常人情绪。
纪之楠为理解角色,经常反复研读这几段。又读遍,他自嘲地想,闫川要比他勇敢多,起码他不敢主动去触碰扎在心里东西,躲得远远,等待它被尘土掩埋。
他和秦魏宇之间横着问题,究其根本,不是信或者不信,而是敢或者不敢。
七月中旬午后异常闷热,剧组拖来几车冰水,依旧冲不淡满身燥意。
“……,华晟那边出事,朋友在那边,要过去……过去看看。”纪之楠呼吸紊乱
“不是上市公司吗?几个员工都养不起?”
“说是换新老总,新官上任三把火,想搞出点业绩吧……”
后面内容纪之楠没听进去,他腾地站起来,扔下剧本就往外走。
坐在旁边打盹莉莉闻声醒来,看纪之楠去往方向不对,擦擦口水追上去问:“纪老师你去哪儿?”
纪之楠听到声音突然停住,对莉莉道:“帮跟导演说声,请假。”
纪之楠算是在场演员当中比较坐得住个。下午这场戏很重要,少年闫川在狭小闭塞出租屋里将母亲尸体肢解,然后顶着烈日,袋袋地扔到平房边上垃圾桶和水沟里,这是闫川心态转变重要幕,没有台词,却更难拿捏状态和情绪。
昨天导演还说这片子能不能拿奖就看这段,纪之楠知道话里有玩笑成分,可是现在看看,导演吃过饭就时不时到院子中间观察太阳、摆弄镜头,认真严肃态度让周围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纪之楠放下剧本,闭上眼睛,开始酝酿情绪,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剧情中。
四周原本没什人声,只有搬水两个小哥操着粗嗓门在讲话。
“诶,动作麻利点,送完这些要去市里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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