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那个在父亲臂弯里被教导着作画孩童,如今已经是在这风尘里头打滚过遭丢心客罢。
他哪儿还有脸面
他只道:“你认错人。”
声音却是沙哑。
张老爷却摇头,苦笑道:“这多年过去,自然认不出您模样儿;可那画却是不会变,那笔触也是熟悉。当年伴着您学那久画,怎可能不知道您下笔是什样子?”
含瓶仍旧固执地站着,甚至不肯把身子转过来看看这人。他只是点点掐紧掌心,又把这话说次。
“你认错人。”
瞧见客人脸色,他又悠悠补上句,“毕竟,您能看得明白这牌匾上写什字,吞龙蛇可看不明白。”
“可在赏花-宝鉴上看过你,”那客人犹且叫喊着,“你分明就是个小倌!你个入贱籍——”
含瓶面上笑意渐渐消失。
“们这些入贱籍,命却也没比您卑贱到哪里去,”他直直望着这客人眼睛,眼底晃动,说不出是悲凉,还是旁什,“这生,无奈二字,公子怕是不懂。”
“可也无碍,之后自然会懂。”
老爷面前提起此事。他之后仍旧如既往温柔和平,只有在无事做时,才会流露出几分心不在焉模样。
几日后,那位白公子口中张老爷找上门。
他踏入南风书院时,书院里正在打发个仍旧把这儿当小倌馆客人。那客人进来二话不说便要点抚萧,见几人都上来劝阻,更是怒不可遏,直言要找官府把这些敢冲撞他人全砍头。
“不过几个小倌,还真当自己画上几笔就能干净?”他跳脚道,“爷有钱!你谁敢不来陪爷,爷——”
他话并未说完,因为吞龙下子便将他葫芦里蛇放出来。
张老板哑声而叹,却也并未逼他,只是道:“明日还会来。”
他走。
含瓶跌坐至椅子上,面上都有刹间空白。那声二爷就像是根线,下子拉扯着他心,要把他直直拉回至二十年前去。
可他晃动下,又重新将这颗惴惴不安心拉回来。
不能去想。
他慢慢站直身,正欲让人把这位听愣愣客人扔出门去,却听见背后骤然传来另道声音,“懂。”
含瓶脊背忽然僵僵。
“懂。”
初次踏入此地张老板又将方才两个字重新重复遍,就只直直地望着眼前这人,瞧着他清瘦背影,“懂,二爷——所以,您跟奴才回去吧?”
含瓶没有回头。
客人下子变成哑巴,只嗤嗤地喘着粗气,像是被掐住脖子红冠子公鸡,只能无力地抖动着自己头上冠羽。
他望着自己周遭圈身强力壮杂役,半晌后,才从嘴里憋出几个字来。
“你你们”
含瓶慢条斯理在他面前蹲下。
“这位公子,”他轻声细语道,“们这儿做是正经生意,如果您这是想找点儿别乐子,还是赶紧换个地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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