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上头还有官府这章呢。”
“哎,”有人说,仍旧呆呆望着那纸,嗓子都有些哑,“从没想着,自己还会有从良这天”
从踏进这馆里时,他们就知晓,自己怕是辈子也走不出去。
来原因极简单。或是走丢,被人贩子拐卖至此;或是家中缺粮断米,被父母家人亲自拉着手,送进这楼里。但无论是何等原因,他们在这馆中像飞蛾般扑簌簌烧掉自己青春,被生计硬生生逼进泥沼里。
倘若可以,谁不想做金贵富家少爷?谁想做个能被恩客老鸨随意打骂呵斥、只能凭借着身子来维生小倌?
这多,全是脱离奴籍证明。
这多!
他匆匆数数,整整二十八张,张不多张不少——他这南风馆里二十八小倌,尽可以不用去做小倌!
寇老干部喜不自禁,忙命馆中人都下来。片刻后,各色小倌袅袅婷婷站大厅,为首吞龙似是酒醉仍未醒,眼睛肿如同仙桃,连脂粉也未上。他换下素日爱穿艳色,只身白袍,形容清瘦,骤然看上去,竟有几分羽化而登仙意味。
“不知爹叫们来,有何事?”
那怎办呢?
富有牺牲精神寇老干部当然要自己上。
他沿着楼梯下至大厅,仇冽已经早早去上朝。馆中大多数人仍在休息着,唯有含瓶大早便起床,此刻正在柜后帮着盘点账目。
瞧见寇秋下来,含瓶眉眼便弯弯,轻声道:“爹,睡得可好?”
寇秋应声。
更何况,这还是条不归路。
入这贱籍,除非有人来赎,愿意将他们明媒正娶——可就他们这样烂进泥巴里,被世人所鄙弃人,又哪有那样资格,去企盼这样不切实际东西?
朗月便已是前例。
可如今他们连想也不敢想,却就静悄悄躺在他们掌心上
寇秋也不和他们猜这闷葫芦里卖什药,直接道:“这里有脱离奴籍文书。各位,你们可曾考虑过从良?”
这声出来,场中小倌都有些惊。他们相互交换着眼神,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几分不可思议。
许久后,抚萧才向前几步,道:“从良?”
“对。”
寇秋说,也不多加解释,只将那薄薄纸张交至他手中。抚萧手都在战栗,反复确认上头写着所有字,又像是不敢相信似,将这纸翻来覆去查看许多次。其余人也聚上来,都道:“真?”
含瓶截素白纱衣袖子松松卷起来,宽大袖袍下露出双如同玉雕手臂,纤细而圆润。他拎着紫砂茶壶,慢慢将杯中茶叶冲上下沉浮,同时道,“爹,大爹走时,说有东西要交给您。”
他把那信笺拿过来,交至寇秋手上。嘴上仍在打趣:“莫不是情书?”
没想到寇秋竟笃定摇头,“不应该是。”
情书这种东西,即使要写,也该是他这个当攻写给受才对。
他拆开,里头抖落出数十张薄薄纸。寇秋拿起来看过去,这才骤然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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