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回来点。再回来点,手臂……”
“你干嘛呢,繁宝。”汪月纳闷道,“这得说到什时候?直接上手调啊。”
“……”
喻繁又在那蹲几秒,才跟牵线木偶似起身过去。他相机单手举在脸前,走到陈景深身边,手指僵硬地摁在他肩上,调下角度。
“深哥,你是不是头回拍这种照片?”新郎看他任人摆布,忍不住笑着开口,“辛苦。”
总显得不太高兴单眼皮,挺拔鼻梁,清晰紧绷下颚线,每处线条都跟他记忆里样。只是多年过去,男人肩背已经更加宽阔沉稳,挺括灰色西装加重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疏冷感,取景器里目光干净利落,不近人情。
新郎说话不无道理,陈景深入镜,就算只是站在角落,样像是照片主角。
新郎等会儿,姿势都要僵,刚想开口询问,眼前闪,摄影师终于按下快门。
喻繁以前没接过这类型活儿,所以大多姿势和动作都是汪月在旁教,完她就会问喻繁:“有什意见没有?”
镜头后人几乎每次都有意见,只是声音似乎比以往都要低得多:“新郎头抬高点。肩挺直。表情放松。”
刚离开那几个月,喻繁每天都在看回南城车票。217块钱,他就又能见陈景深面。
甚至有次,他已经买车票,收拾好行李。他告诉自己,就在后门栏杆看眼,看完马上就回来,可他刚到车站就接到医院电话,讨债找到他们现在住址,喻凯明已经被打进医院。
护士还没说几句话,电话就被要债抢过去,那边人嚷道:“你爸说你对象很有钱!哪呢!父债子偿,赶紧找你对象借钱还债!!”
挂电话,喻繁在站台上待很久,他看着高铁来,又看着它走,站到有工作人员来问他是不是出什事。
他摇摇头,把那张车票扔进垃圾桶,捡起地上包转身出站。
“还好。”陈景深扫眼身边抵着脑袋,问,“手臂怎摆?”
“……”
喻繁拎着他衣袖往旁边挪挪,语速很快地扔下句
直到某个姿势,喻繁蹲在地上,盯着取景器安静很久。
在汪月忍不住又要催前刻,他喉咙滚滚,说:“左边……”
陈景深看着镜头,在等他下文。
“身子往右边偏点。”
陈景深动动。
喻凯明自己欠债他不可能还,自那之后,喻繁每天就在和要债周旋,没再想过回去。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他还是会打开软件看眼车票,会想南城和宁城之间只隔217块钱,他和陈景深会不会在某个角落不小心撞见。
有次他看见张很像陈景深侧脸,匆匆瞥,他追半条街,追上才发现正脸简直天差地别。
他当时站在人潮人海里,后知后觉已经过六年,陈景深已经不穿高中校服,五官也早就不知被时间磨成什模样。
直到此刻见到,才发现其实没有怎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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