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手上还沾着温热血,把它抱起来,重新塞回到小姐怀里。
他哑声道:“别再——”
“别再把它扔。”
随后,他便迈开步子,踩着咯吱作响军靴,
“去咬他”小姐颤着声音,显然也是意识到什,拼命把它往外扔,“咬死他们!去啊!!”
哪怕多两分钟也好,就让她个人跑出去也好——
白寻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她,拼命拽着那帘子不松开爪子。小姐使劲儿把它往外扔,只想着用它暂且移开外头那些人注意力。
这当然不会成功。他们要是娇滴滴花姑娘,不是个毛都没长齐全猫崽子。
也就在那样惊慌失措喊叫声里,白寻头次瞧见那人。
橄榄青色,通透像是两块又圆又大碧色宝石,熠熠闪着光。它在照片上团成小团,目光澄澈而干净,看着便让人心中舒坦。
白寻跳上来看过它许多次。在这宅子里,它没别朋友,只能把这只早已经不在这儿猫当成自己想象中朋友。
它住地方,每日来往人很多。这些有些地位名流逃到南方,仍旧租大宅子住,就住在法租界里,想靠着关系找条路逃去海外。法租界生活与他们之前过并无太大不同,仍旧是舞会茶点,来来往往都是翩跹身影,扇子展,香风袭人。白寻就住在宅子中,它习惯这儿生活,几乎要以为就要在这里度过生。
但事与愿违,法租界出事,里头中国人都被悉数赶出来。
名流们只好重新带上行囊坐上马车,本想着再往南去寻找出路,却得知南下已经无路可走;他们没别路可选,瞧着形势日比日严峻,只得调转方向,再次北上,另想办法。
耳边是刀贯穿身体噗嗤声。血喷溅出来,它仰起头,瞧见双已经被蒙上层血色薄雾眼睛。那人站在遍地血淋淋尸体上,整个人锋利如同把出鞘剑。
白寻说不出心头究竟是什样感觉,它怔怔地睁大眼,瞧见那人俊美冷冽侧脸——还有薄雾下头隐着双橄榄青眼睛。即便在这种时候,它们居然仍旧是清凌凌,分明沐着血,却好像又根本不曾把这些纷飞血肉看进眼里。
那双眼睛,它曾经看到过许多次。
车上小姐没有认出来,它却眼就认出来。
这是相框中安德烈。
这回路程远不比上次出逃顺利。小姐生年轻貌美,身边家仆经过这战乱也没再剩下几个,不过是弱不禁风丫头们和几个老妈妈前后跟着。他们护送箱子反而不少,里头装满没法丢下珠宝首饰和名贵书画,就像是挂满金果子小树,摇摇晃晃,没多久便被盯上。
逃亡第四天,有人拦下他们车。
那些兵堵在车门口,用他们听不懂语言高声谈笑着。那目光白寻却是懂。它敏感地察觉到什,向前走几步。
丫头已经遭祸,躺在车后头,没声息。
他们准备来掀这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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