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慈光抬眸看他,被布巾遮挡大半脸上,极缓慢地露出个笑容。
他略略伸直脖颈,有些不适应地将习惯性贴于小腹前手放下来,学着殷承玉模样笔直站着。只是到底有些不得章法,眼底露出些许窘迫来:“这多年……都习惯,让太子殿下见笑。”
殷承玉想说什,却又觉得过早承诺总容易叫人失望,便又按下不提。换个话题,体贴地化开短暂尴尬。
“听说刺血法有成效,那二十个病人如今情况如何?”
殷承玉知道轻重,并未坚持,退后几步,在空旷处等太医去寻殷慈光来。
没等多久,就见库房侧门打开,殷慈光自门后出来。
他以布巾遮住口鼻,只穿身十分朴素青色长袍,乌发简单挽在脑后,看着依旧有些病弱,但却多几分英气。
旁人只以为他是女扮男装方便行事,却不知道他本就是男儿身。
殷慈光身上带着浓浓艾草味,显然出来前刚熏过艾。他并未靠近,谨慎地在距离殷承玉两三步远地方停下,向他行福礼:“与病人同处数日,恐过病气给殿下,还请殿下见谅。”
薛恕停在原地目送车驾离开,等走远方才回转身,阴沉沉看眼囚车,冷声道:“去刑部。”
*
殷承玉此次出宫,是因为太医院传来消息——刺血法似小有成效。
五日之前,殷慈光来寻他,说在古籍上寻到种刺血之法,也许能治疗疙瘩瘟。适逢卫西河送回信件上也提到福建有位大夫曾以刺血法治好过疫病。殷承玉便答应他试。
只是顾念殷慈光身体不好,没让他直接去疠人所,而是去太医院教导那些太医刺血法,再由太医给染疫病人治疗。
殷承玉摇摇头,摈退伺候人,才道:“没有旁人在,你不必如此。”顿顿,又道:“今日这身,比从前更适合你。”
他说得十分隐晦,但殷慈光却听明白。
为在这深宫之中活下来,他自小被当作女子养大。母妃会教他宫廷礼仪,教他琴棋书画,教他切皇家公主该会东西。却也唯恐他真把自己当作女子,会在深夜无人时流着泪遍遍叫他记住,他是男儿身。
可他在外头装得久,偶尔自己也会恍惚瞬。
殷承玉是除母亲之外,第个承认他身份人。
但今日殷承玉到太医院,才知道殷慈光到底还是亲自动手。
殷慈光虽然不受宠,但大小也是个公主,加上有郑多宝亲自陪同,太医院对他话很是重视。在他坚持下,自疠人所挑选二十个症状较轻微病人出来,单独安置在太医院腾出来存放药材库房里。
太医院太医们大约和殷慈光相处不错,又得他交代,开始还想帮忙遮掩。后来被殷承玉追问露破绽,才不得不苦着脸引他去库房。
那库房位置十分偏僻,远离人群,到也不怕疠气传开。
只是到库房门口,引路太医还是将殷承玉拦下,不允他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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