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百川颔首,不置可否。他看向孙老太爷:“孙兴,戏园子事,你如何分辩?”
先前高远与薛恕斗法,孙老太爷直没有出声。眼下程百川问到他,方才涕泪横流地喊冤:“大人明鉴,那戏园子早年是出过事没错,但如今已经过去几十年,辗转换四五任主家!孙家也是前两年才接手,怎就能将几十年前旧事扣在们头上?!再有那孙儿写诗,乃是仿古人,他学问差不解其意,便是有错,也罪不至死啊!”
薛恕火上浇油,赞同道:“孙淼与众书生所做诗文咱家也看过,不过是改前人诗句好玩罢,前人之诗词尚且广为传颂,怎他们改就是暗讽?可别是高督主这些日子太闲,犯疑心病,看谁都是贼子余孽。”
事情辩到此处,孰是孰非已经分明。
程百
说罢,叫仵作前来,当堂验尸。
验尸过程颇久,众人等个时辰,仵作才收工具,重新给尸身盖上白布。
“如何?”程百川问。
“死者生前曾受过酷刑,四肢及躯干都有严重外伤,内伤则伤及脏腑。”
“可能治好?”程百川急急追问。
书是没看见当时情形,那场面看,凡是个有良心人都要做上几晚噩梦。”薛恕摇头叹气:“那孙淼也有骨气,都被折磨得只剩口气,仍然在喊冤。高督主见他不肯认罪,便叫咱家去审。可咱家与高督主不同,向来做不来屈打成招之事,又见孙淼被折磨得出气多进气少,若是万撑不住酷刑稀里糊涂认罪,还要牵连家人,索性便给他个痛快。说起来,此事咱家还要向孙家赔个罪。”
他三言两语说完诏狱里情形,面上没有指责什,可又字字句句都在说高远屈打成招、草菅人命。
高远被气个倒仰,猛然站起身指着他骂道:“胡说八道!”
薛恕不语,眼含挑衅。
程百川见状重重拍惊堂木:“肃静!”
仵作摇头:“虽致命伤为斩首,但死者生前多处骨头折断,脏器亦破裂。就算没有斩首,恐怕也撑不过三日。”
也就是说,就算薛恕不动手,孙淼也活不成。
程百川看向高远:“仵作所言,证实薛监官之言,高督主可还有话说?”
自仵作上来,高远脸色就没好过。他阴沉着脸道:“孙家戏园子与孝宗时余孽有牵扯,孙淼又当众作诗暗讽陛下,撑不住审讯死,那也是死有余辜!”
言下之意,便是认。
高远不得不坐下来,咬牙切齿道:“这都是他面之词,程尚书可要秉公处理。”
他将“秉公处理”四字咬得极重,意带威胁。
若是往常,程百川自然卖他个面子,大事化小,小事化。可孙家案子如今不仅牵扯到西厂,还因为激起文人怒火,在太子跟前也挂号儿。
他要是敢有丝不公,先不说西厂,就那群御史都能参死他。
因此程百川难得硬气回,皮笑肉不笑道:“督主放心,本官自会秉公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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