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黄昏时分,村舍却并不见炊烟,寂静可怕。
他并无迟疑,又策马上田间小道。
片刻之后,便至村舍。
远看时只觉村舍寂静荒凉,等靠近,才明白这寂静从何而来。
——整座村落死寂片,门户敞开,却连犬吠声都没有。
李档头本只是随口抱怨,想和薛恕搭两句话留个好印象,结果薛恕听着,眉头拧得越紧,沉声道:“情况有些不太对。”
如今已经是四月中旬,冬麦快要收割,按理应该是农忙时候,可他们路行来,只见荒废农田,却不见农人。
薛恕长于乡野,这种荒凉景象,他曾是见过——都不是什好事。
他再度翻身上马,留下句“尔等在此地等候”,便策马朝着来时路折返回去。
他们来时路上,便有片农田。
殷承玉吩咐下去后,薛恕隔日就去回禀隆丰帝,说是打听到山西有位紫垣真人,年岁已过百,却是鹤发童颜,擅丹道,有驻颜长生之术。
隆丰帝听后果然十分感兴趣,当即便让薛恕带人去请。
因殷承玉急着找人,薛恕没有耽搁,当日便点齐人手,次日天未亮就快马赶往山西。
五十名西厂番役由京师出发,走官道,经过太原府,再转道往大同府,如此昼夜不休赶路,也要七八日左右。
连续赶路四日,眼看着快要抵达太原府,薛恕才下令休整。
薛恕挨个看过去,只见大部分房屋前都挂着白幡和白灯笼,还有不少堂屋里停放着棺材,只是那棺材盖子都被掀开扔在旁,里头空无物。
天边点残阳欲尽,暮光笼罩整个村落,晚霞似血。
薛恕自村落里出来,便策马回临时驻扎地。
李档头瞧见他回来,苦着脸上前道:“监官,今晚们只能就着干粮充饥。这山里别说野兔野鸡,竟连只鸟雀都没见着,荒凉得很,”
“不是荒凉。”薛恕面色发寒:“是遭灾,人都死
薛恕策马疾行两刻,便到农田边。他翻身下马,仔细查看农田中庄稼残桩,神色就沉下来。
这些麦杆还泛着青,说明这是新长麦子。但如今只余下光秃秃片麦秆,很大可能是遭蝗灾。
今岁出冬便无雨,偶尔听殿下提起时,也说北方诸省都有旱情上报。
而旱灾往往伴随蝗蝻。
薛恕直起身来,遥遥望向远处村舍。
番役们迅速寻个背风之处搭起帐篷,又有人带着弓箭去山中捕猎拾柴。
“监官可要喝些酒解解乏?”李档头自腰间将酒囊解下来,恭恭敬敬地捧到他面前。
薛恕打量四周,眉头缓缓皱起来:“不必,分给弟兄们吧,别贪多误事。”
李档头见他不喝,便将酒囊扔给下属,让他们自己去分。自己则跟在薛恕身侧,讨好道:“这太原府也太荒凉些,路行来,竟没见什人家。”
他们久居京师繁华之地,平日里见多人,眼下出直隶,进山西地界后,沿途连个喘气儿人都没有,难免有些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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