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首辅年事已高,惊闻噩耗,生生被那嚣张贼子气得病倒,连数日都告病未能上朝入阁。
他记着殷承玉话,这回没走正门,如同夜枭般,悄没声儿地自角门出东宫,往西厂行去。
殷承玉回正殿,想起那箱子东西还没安置,便吩咐郑多宝道:“在库房单独辟出间来,将那箱物件收进去,日后律如此。”
郑多宝应声,伺候他睡下之后,方才指挥着小太监将箱子收进库房里。
盯着人登记造册时,郑多宝满意地直点头。
觉得自己先前倒是想岔,这薛恕倒是个好,懂得知恩图报。
他打量着如今尚且年少、心思览无余薛恕,心想还是年少好。
既不会说那难听话惹人厌烦,还会眼巴巴凑上来讨人欢心。
多乖。
殷承玉最后还是收下薛恕送来箱子金银玉器。
他让郑多宝拿块东宫令牌,扔给薛恕:“令牌给你,日后且记得自己是谁人。”
上世,殷承玉也曾问过同样问题。
殷承玉回忆着那时情景,那应该是夺嫡之争最激烈时候。隆丰帝刻意放纵,文武百官争相站队,老二老三奋力最后搏。他身为太子,处于漩涡中心,便不可避免地遭遇刺杀。
其实自他从皇陵回来,重回朝堂,逐渐掌握大权之后,就已经开始不时遭遇刺杀。
只不过那次格外凶险些,他不慎中毒双目失明,薛恕带着他躲避追杀时滚落山崖之下,两人在个狭窄山洞里藏身半个月,才联系上搜寻禁军,脱离危险。
回宫之后,他曾问过薛恕:为什是他。
*
元宵之后,便出年。
望京城中年节喜气还未散,就出件大事——南熏坊虞府遭贼。
那入府行窃贼子动静还闹得不小,不仅卷走虞首辅珍藏名家真迹,连带着大老爷二老爷书房珍藏也被席卷空。就连这几年同亲朋来往书信、私印等等,都卷而空。
虞家当即就报官。
薛恕接过令牌,鲜有情绪波动面上露出些许喜色。
他认得这令牌。郑多宝,还有赵霖他们腰间,就经常挂着这块令牌,这意味着他们是太子人。
“谢殿下赏。”他郑重将令牌收进袖中。
“既无事,便退下吧。”殷承玉挥挥手,起身准备往正殿去,行至门口时,又嘱咐道:“你既要替父皇办事。日后再来,记得避着人。”
薛恕目送他背影离开,之后才神色轻松地离开。
当时薛恕是如何回答?
他垂首看他许久,手指轻佻地按住他唇,说:“旁人都不及殿下好颜色。”
当时他心觉受辱,之后便再未问过这样问题。
他与薛恕之间,始于利益交换,纠缠于欲望之中,中间或许还夹杂许多其他东西,但他却不愿再深究。保持现状就很好,如此就算来日兵戈相见时,也不会心慈手软。
自前尘往事里抽身出来,殷承玉看向面前人,又恢复漫不经心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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