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高贤,殷承玉端着茶冷笑不语。
他这位父皇,走狗屎运坐上龙椅,却没什真才实学,本事不大,又好享乐,偏偏因为孝宗时期诸事,又喜欢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要害他,抢他皇位。
他面倚重自己和内阁,朝政能推则推;但面,却又防着他们。生怕他这个太子等不及他殡天。拾人牙慧玩弄些拙劣制衡之术,扶持老二和他对着干。
从前他念着父子亲情,对这些手段只作未觉。
现下他如对方愿,不再插手朝政,隆丰帝却又不乐意。
他听着外头传来喝酒划拳之声,想起高坐堂上殷承玉。
那人裹着雪白狐裘,脸却比狐裘还要白上三分,越发衬得眼瞳乌黑,唇色殷红。端坐在高堂之上,仿佛遥不可及仙人。
鼻端又浮起清清冷冷寒梅香气。
薛恕五指张开,虚虚握握,抿成道直线嘴唇向上弯出浅浅弧度。
他不是高不可攀仙人,他们之间距离,也能触手可及。
过大,孝宗时期出不少冤假错案,以致民怨沸腾。是以隆丰帝继位之后,便有意削弱西厂权利。
到如今,西厂早不复当初辉煌,只能在东厂压制之下苟延残喘。
老太监带着薛恕进门,就见几个头戴尖帽、身着褐衣、脚上蹬着白皮靴番役正在院子里吃酒,瞧见来人,才匆忙收酒瓶迎上来。
为首档头认出老太监是东宫之人,面上就带出几分谄媚:“公公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废话少说,听说西厂人手不足,咱家就奉命来给诸位送个人。”他倨傲地仰着下巴,伸手指边上薛恕,也不多言:“人就交给你,咱家还有事,就先走步。”
他病半月有余,先前没见他遣人来问句,如今没人干活,倒是三番五次来催。
但殷承玉偏偏不想如他意。
上世是他将人心想太善,他以为自己光明磊落,即便置身高处,也不惧阴谋诡计。却不知那些暗地里手段比他
*
腊八之后,殷承玉又休养五六日,风寒方才痊愈。
痊愈之后他也没像从前样急着去替隆丰帝分忧,只借口还需休养,在慈庆宫闭门不出,不理政务也不见朝臣,每日只按时去弘仁殿听讲,做个安分守己不敢有丝毫僭越太子。
但他如此安分,隆丰帝却反而急,派高贤来东宫探病。
名为探病,不过是催促他回去干活。
“公公慢走,必会将人好好照看着。”档头将他送到门口,之后回转过来,将薛恕上下打量番,便啧声。
看着就是个硬骨头,多半是在东宫得罪人,才被发配到这鸟不拉屎地方来。
这样人他见多。因此也懒得花费力气,随意点个人带他去领衣裳分住处,便不再理会。
反正在这鸟地方待久,再硬骨头也得磨软,都不需得他多做什。
薛恕沉默地换上番役们统褐衣白靴,之后坐在床铺上,便无事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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