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前立许久,殷承玉才复又睡下。
这觉依旧睡得不安稳,前世之事在梦中纷杂而过,翌日早晨殷承玉醒来时,只觉得阵头昏脑涨,眼下也浮起浓郁青黑。
原本尚未痊愈身体,越发显得孱弱。他掩着唇咳嗽几声,召心腹太监郑多宝进来。
“殿下怎咳得更厉害?”郑多宝刚进门就听到压低咳嗽声,顿时便显急色,手里稳稳端着汤药,嘴上却已经在催促小太监去请太医来。
“无碍,只是昨晚吹凉风。”殷承玉接过汤药口饮尽,用帕子按按嘴角,朝郑多宝招招手:“孤另有事交代你去办。”
他似乎从未自卑于自己宦官身份,床笫之间,也总是霸道而强势,就算没那物件,也总有层出不穷法子叫他认输求饶。
但他却从未当着他面宽衣解带过。
仔细想来,多少还是在意罢。
而如今,改变薛恕命运机会就在眼前。
殷承玉满心烦躁地起身,站在窗户边吹许久凉风,才平静下来。
却再睡不着。
他已经连着三晚梦见前世之事,梦见薛恕。
按照上世轨迹,再过三天,便是薛恕净身入宫日子。之后五六年里,他将从宫中最不起眼小太监,步步往上爬,最后坐上西厂督主之位。皇帝宠信,权势遮天,连皇位亦能轻易左右,时人称之为九千岁。
而再有三个月,皇帝与二皇子党便会对他出手,先是外家虞氏牵扯进贪墨案中,满门尽诛;再是母后受惊早产,尸两命;他太子之位亦会被废,从尊贵无双国储君变成弃子,自此幽禁皇陵,孤立无援。
直到薛恕迎他回朝。
郑多宝附耳过去,听完之后神色诧异,副想问又不敢问样子。
殷承玉正心烦着,不欲多加解释,只挥挥手:“尽快。”
郑多宝见状只得压下疑惑,匆匆出门办事。
要说在这望京城里打听蚕室,恐怕没有人比净身太监们更清楚。
大燕建国二百余年,最初时宦官地位
找,还是不找?
今日是隆丰十七年腊月初五,薛恕曾与他提起过,他是在腊月初八那日在蚕室净身,之后使银子拜直殿监某个老太监为师,才被带入宫。
腊月初八正是腊八日,日子特殊,殷承玉当时只听耳朵,便牢牢记住。只是望京城中蚕室亦有数家,他并不清楚薛恕当初去是哪家。
若要找,恐怕得花些功夫。
但每每想到那人曾用在他身上恶劣手段,又觉心气难平,无法下定决心。
他们之间原本不过桩不掺感情、利益互换交易,却因纠缠数年,间隔生死光阴,也变得浓郁厚重起来。
有幸重来回,他本不欲再与薛恕生出纠葛。
可每至深夜,那双透着偏执暗沉眼眸便自眼前晃过,耳边是声声透着讥讽质问:“陛下亦鄙夷咱家这等阉人,耻与为伍?”
陛下亦鄙夷咱家这等阉人,耻与为伍?
这样自轻话薛恕只对他说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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