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瑨心中不安起来,想着法儿跟祁垣说话,后者却只怔怔,不言不语。
方成和拿银子托杂役从外面买好吃过来,祁垣也不为所动。
又过两日,太医见他这样,便停药方,要他回家休养。
徐瑨和方成和听到这个,自然不肯。
监生在国子监中看病,是官方给药,倘若回到伯府,那就要自己花钱。以祁垣母子如今境况,在伯府里哪能比得上这边清清静静?再者旁郎中再好,又如何赶得上太医?
祁垣怔愣好会儿,便模模糊糊听到人问:“逢舟兄?逢舟?你怎?”
郑斋长正跟方成和担心得看着他。
祁垣迟愣半天,“嗯?”
方成和蹙眉,扶着他问:“你没事吧?”
“没事。”祁垣挤出丝微笑,木然转身,“去看病。”
郑斋长话似乎是从很远地方传来,却又重重地锤锤地砸进祁垣脑海里。
突然开窍,两试连捷……那人不是自己。可阖府上下都高兴不得,三四天流水宴,上万两香油钱……齐家虽然有钱,但从来没这招摇过吗,看来确是高兴坏。
是应该高兴。
齐家虽积富方,但阖府上下心结都在这科举功名上。祁垣幼时不屑,虽知道旁人说他们商户“五鼎不谈,三公不讲”,但他整日花乡酒乡,芙蓉锦帐,不知道要比旁人逍遥多少。所以那些秀才们瞧不上他们商户,他也看不起那些人酸腐。
直到最近这几个月,他离家,换地方,遇到这许多事情和人物,才渐渐明白些。
那太医也很为难,反倒是向俩人行礼,苦着脸道:“三公子,并非老夫见死不救,俗话说阿谀人人
他说完便直直地往前走,然而胸中激荡不已,方成和看他情形不对,才追上步,便见祁垣突然停住,“噗”地声,狠狠吐口鲜血出来。
祁垣这下是真病。
这病情来势汹汹,竟带点不好兆头。
原本监中有专门安置病号地方,配六名太医,二十多位膳夫杂役,厨房号舍都单独供应,跟其他监生分开,照料也算周道。方成和知道祁垣贪玩,得空便带些小玩意来看望他,徐瑨也从斋长那拿出恭入敬牌,在旁边整日陪着。
监中太医认得徐瑨是国公府三公子,见他如此,也不敢怠慢,然而他们仔细诊治半天,也查不出什大毛病,只能开些散结安神药。可是眼看着药汤碗碗地灌下去,祁垣却愈发消瘦起来。等到后两天,祁垣却什都不肯吃。白日别人来探望,他就只昏睡不起,等到别人走,他又睁开眼,只静静地发呆。
若是自己,定然也要欢喜疯。
父亲定很喜欢他。不孝子突然出息起来,给全家挣这大脸面。
祖母……祖母应该也很骄傲……
祁垣站在原地,茫然地想,那呢?
方成和眼看着祁垣脸上血色点点褪去,方才滚烫手这会儿竟忽冰凉,不觉心中大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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