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做买卖可真比自己强多,祁垣心想,待会儿自己卖香丸时候可以跟他学着点。
想到这,又见那人虽衣着寒酸,但眉毛疏秀弯长,尾拂天仓,双眸黑如漆白如玉,更是神藏不露,有日月精神,心里便觉得十分投缘,跟人拱拱手,报名字,论齿序。
那人比他大两岁,叫方成和,是会稽
年轻人道:“兄台赏画针见血,可不是大才之人?”说话间他已经站到祁垣旁边,却比祁垣稍高点,指着那幅画道,“这画乃是韩干所作,因过于写实,还被诗圣嫌弃过‘干惟画肉不画骨,忍使骅骝气凋丧’。兄台今日评价,可不正和诗圣如出辙?”
祁垣还没听过这理直气壮马屁,顿时惊呆。
年轻人又微微笑,从身后布袋中取出卷画轴,对祁垣道:“兄台看这画如何?”
展开后,却是头老牛,身上皮松肉褶,但憨态可掬,挺讨人喜欢。
祁垣不懂赏画,看这老牛可爱,便点头:“这画不错。”
祁坤自打上船后就看花眼,完全没注意到他异常。这会儿见前面有个二层高八角小楼,正好临水可以看景,便兴冲冲地走进去。
祁垣心中莫名烦闷,也跟着溜达进去。小楼门口有绣墩,上面放着水袋,看样是有人值守,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儿去。里面却是排书画局临摹晋书唐画,都是名家之作,大概是供文人才子们赏画用。
只可惜祁垣和祁坤半斤八两,俩人看画都是先瞅那方小印,认出名字就说好,认不出便瞎埋汰番。
祁垣尤其没耐性,看几幅之后又上二楼。二楼却只有幅小画,尺见方,上面画着两匹大马,耳鬓厮磨。
他倒背着手歪头看眼,不知怎又想起刚刚船上那幕。
年轻人赞道:“兄台果然眼光独到!此画乃盛唐韩滉之作,小弟手中虽为前朝临摹版本,但与真画并无二样,这个……只需二两银子。”
祁垣:“……”原来是个卖画!
祁垣后知后觉,脸古怪地看着他。
年轻人搓搓手,嘿嘿直笑:“名画赠才子,换些买酒钱。”
“这也没钱。”祁垣见对方开口,有些不好意思。然而浑身上下摸摸,只摸到袖子里罐没来得及卖香丸。
那书童白面粉颈,看着不过十二三样子,浪荡子却足足高出头,胖乎乎油腻腻,嘴头子只顾撅着,跟这画上长嘴大马越看越像。
他心中不痛快,看那马也不顺眼起来,哼声便骂道:“丑东西!肥嘟嘟!你也就是个肉包子叉在柴火棍上!”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有人笑道:“韩干所画名驹大马,确较为健壮丰肥。”
祁垣被唬跳,回头看,却是个方巾襕衫年轻人背着布袋拾级而上。年轻人见他回头,笑呵呵拱拱手:“兄台大才,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祁垣面皮热,知道自己刚刚话被听去,少不得要丢人,便看着那人问:“怎就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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