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凉飕飕
风好像吹在
脖子根。
骨头里又有酸酸胀胀感觉，就像阴风直刮进骨缝里般。
深夜清式古宅院子里，只有清凉月光洒下来，几乎没有点声音也没有点颜色，除翻飞纸蝴蝶，唯有那轻轻呼吸，好像近在咫尺，好像就在……就在……
兰菏缓缓呼出口气，硬着头皮转过身体，正对上张灰白色脸，漆黑瞳仁幽深无光，呼出来冰冷气息打在兰菏脸上。
兰菏心脏猛
兰菏把东西都抱出去，将元宝堆起来，纸衣和纸人堆在上面，手里拿着程海东打火机。
烧纸人是为给程海东作替身，好叫他趁机回来。元宝和衣服，则是兰菏念及老人家儿孙没给他烧什
真家伙。
有这些，老头也好过点。
兰菏按动火机，小小火苗摇曳起来，倒映在他瞳孔里。
叠金银山百座，化幽冥帛万张，为亡者通九泉之道——
兰菏闻出这纸灰气里还夹着丝劣质发霉香味道，似曾相识，就知道恐怕是让宋老头带走。程海东昨天才被鬼压床，本来火气就低，今天直接给带走。
兰菏爷爷是开纸扎铺衣匠——这里“衣”，是对所有烧给亡者所用纸制冥器统称，大到金银幡那样大件儿，纸扎器物，纸扎人，小到纸钱，都要制作。
身处这行，平时也难免和鬼神之事打交道，也被人算作吃阴间饭，因为生意都和阴间有关。
兰菏从小耳濡目染，知道要不把程海东找回来，怕是就此变傻子。
虽说现在直秉承人鬼殊途，如非必要，不去理会阴间事理念。但兰菏不能眼睁睁看着哥们儿丢魂，赶紧在房里找下。
兰菏忽觉胳膊酸，手不受控制般向前伸，打火机火苗就碰到元宝，迅速点燃，元宝山下窜起火焰！
元宝烧得极快，不知哪里来风，将纸灰卷起来，蝴蝶般向上飞舞，飞得极高，高得甚至超过屋顶。
兰菏瞳孔收缩下，元宝焚烧得太快，瞬间尽数燃起来，他根本来不及放信封，这样没法保证元宝被亡者拿到啊。
而且，纸灰横向飞，才是亡者收到标志，据说，若是风吹向上……
呼——
临近清明，不少村民家里备香烛纸钱等物。兰菏在杂房翻到刀黄纸，只是上面还没打钱印。他手指翻飞，直接将黄纸折数次，再撑开，就成个饱满元宝。
兰菏和爷爷相处多，也会帮着忙活，手工十分熟稔，纸元宝天能叠几千个。虽然很久没动手，不会儿也叠小堆。
叠完纸元宝，又找到白纸，折成纸衣。也有彩纸，但新丧者纸衣，要用白纸来裁，新鬼是不敢穿彩色。他是折给新丧宋老爷子，自然用白色。
又折个小纸人，照着程海东身份证号写上名字与生辰。
另有个信封，写上老人全名和生卒年——这是他上香时，在寿材上贴榜文看到。写上姓名，才能确保亡者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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