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镜台是座双面镜。
双面。
他蓦然睁大眼睛,
他在封皮上轻轻落笔,珍而重之写下“长相思”三字,意外地,看着封皮,他竟有丝遥远熟悉。
窗外寒风呼号,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都静,股不可言说气机,从这本薄薄书册上升起,充斥整个房间,乃至整座山巅,天地间似乎有异象出现,但他无暇去看。
他将八本秘籍排开,气机愈来愈盛,肃杀浩然,如天地之威。
那枚因缘镜子自发浮在殿中,最后本秘籍也摆上书案时,只听咔擦声,它背后花纹彻底破裂,铜屑纷纷落下。
“黯然销魂”四字落下,他猛地咳出口血来。
耳边轰隆声炸雷响,照彻整个房间,狂风吹破窗户,案上纸页纷纷扬扬落地。
他擦血,将它们张张收拢起来,不管外面如何飞沙走石,狂风呼啸,只将它们拿在桌上装订。
无论《长相思》本意是什,他想,他都不管。
无情,有情,叶孤舟,黯然销魂。
,凌凤箫袭红衣在江岸雾雨中模糊,他立在船头,看碧天无际,江水长流。
离开凌凤箫,他仿佛斩断此生与尘世仅余个牵绊,来到无尘之境——可他站在船上,江风吹动衣襟时候,又觉得自己很孤单,孤单如这无边水面上叶小舟,飘摇如小舟在水波上晃动。
便是那式“叶孤舟”。
若果真无情,是否还会觉得孤单?
林疏不知自己理解和长相思本意是否有所偏差,但他已控制不住走笔。
铜锈之下,是另个光滑镜面。
林疏走到殿中,仰视这面镜子。
新镜面中仿佛有无限空间和情景,他转瞬之间,似乎又看见自己过往生。
——再想起先前师兄对这枚镜子描述,面是过去,面是将来,从前他在镜中看见是将来,现在这面则映照过去。
按照师兄说法,这因果镜子另有个正经名字,叫“孽镜台”。
他生在片空寂中,无所觉,无所知,故而不知情,也无情。他眼中大雪茫茫,覆可世间万物。
皮囊,颜色,音律,味道,似乎都是寻常。
可就在这满世界寻常中,当所有外貌都是皮囊,他还是觉得凌凤箫美丽。当他忘记世间切美妙声音与味道,寒梅香气,还是会渺渺入梦而来。
于是这个人就成他无情中有情,而这点相思之情如药引,他由此又看见世间其它之情。
对林疏来说,这就是《长相思》。
记忆沿往事回溯,到那天,大巫刀指向萧韶后心,他直觉之下做出唯个反应,是挡在那刀刃前面。
因为平生心事都系在身后这人身上,那刻他做不别。
而正因有这点情衷落地生根,当斯人已逝,阴阳相隔——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往事,愿意回忆,不愿回忆,全部揭开,呈现在他面前。他眼前恍惚,仿佛自己不是用墨在写,而是用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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