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闭眼,实则是摒却妄念。
可他知道,这生最割舍不下,是贪痴嗔妄。
在他心头刻不停绞开般痛,此时倒成好事,吊着丝清明,又兼隐约梵唱,清正庄严,终于闭眼,万般繁华如雪纷纷落,归于片漆黑空旷静寂,直到伸出手触到冰凉门。
府库门在风中半开着,雕纹生锈,铜环落灰。
皇朝都城被破时,仓皇南迁。
鬼气盛极,低低喃语。
慈悲为怀僧人便对前面锦衣公子道:“前方锦绣灰所在,执念汇集,成万千虚妄幻境,步入魔,施主小心。”
只踏出步,便觉周围景色骤变。
极北山上,落着雪,茫茫大地,静得很。
山上有人练剑,身白衣胜雪,剑舞风回,宛若惊鸿。
和尚不在意,只道:“确实是老。”
“和尚,肉体凡胎,看不清他那无情剑意,你能否帮看?”
和尚却缓缓摇头:“佛与仙尚可相通,涉及剑道,是贫僧所不能。”
陈微尘却难得微微蹙次眉:“你是说,他果真是以剑入道,与仙道毫不相干,境界全在无情剑意上?”
“确实如此,”和尚眼中片平和:“世间万物,皆可为道,施主不必如此挂怀。”
寂静长街上,起初只闻得脚步声,若放空心神,便能听见遥遥传来鬼哭声,还有远处杀伐声,剑气破风声。
陈微尘便问:“和尚,你听到没有?”
这白袍僧人既能坐镇在此百余年,用佛家话来讲,便是有大法力与大神通。
和尚声音温润如水:“听到。”
接着缓缓道:“那两位施主以兵戈杀伐气对亡魂怨气,是要硬闯入内城。”
盛世堆下无数锦绣金银,那时,打开门就要晃人眼。
远处雪原中,自尘世来公子阖上眼,继续前行,行脚印要通到天边去,新雪渐渐,片刻又被遮盖。
也不知走多久,待扑面而来不再是凛冽寒风,睁开眼,看见天边轮寒月,松树梢头覆着旧雪,树下设着石桌,桌上有酒。
是中秋,该是人间团圆,对饮时候。
片刻,只是片刻,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看。
若看,步入魔。
陈微尘却把目光放在自己白绢细织扇面上。
用松烟墨写着,座中何人,谁不怀忧。
“天地之大,”他眼中有丝稍纵即逝无奈笑意:“原来尽是执迷不悟之人。”
于是不再说话,脚步声在长街上愈行愈远。
过道城门,进内城。
“再听。”
和尚便依言闭眼,认真谛听。
良久,睁开眼来:“拘于此处城中,百年不出,未想天下竟出这样人物。大抵是未入城时,仙道那个刚刚崭露头角年轻人。”
却又径自摇摇头:“不对……他走太上忘情路子,这个与之虽然极像,本源却不同。若真是那人,现在早已到三重天境界——这个还在二重天巅峰。”
陈微尘笑得弯起双眼来:“江山代有才人出,和尚,你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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