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也没人能想得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如此威压之下,深雪宫主居然笑。
他微垂眉眼,如泼墨样乌睫轻颤着,那美好弧度几乎能让人沉醉。他轮廓本就兼具霜雪与花海清艳,不颦不笑时如月宫仙人,笑之下便露出几分秀美来,姿态便是谦逊到近乎谦卑。
可他说出话却点都不客气。
“枕先生神通广大,原来也对他下落无所获啊。”
这是嘲笑,明晃晃地嘲笑。
将人请入座中,却被使者抬手阻止。
“酒就不必喝,今天来本是另有要事,贺喜只是家主人听闻宫主音讯后顺便而为。此回有事相问宫主——”
“当初宫主与少主人同进秘境,也同失音讯。如今宫主在此地高升,实在可喜可贺,只是不知家少主人现在哪里?”
话说得十分礼貌,但黑袍人神情则全然不是那回事。
说这话时,他倏而跨前步,原地站立残影未散,人便从厅口逼近寒千岭咫尺之遥。他口中蛇信微吐,露出两颗尖尖毒牙,显然意有步步紧逼之意。
黑袍人长条淡黄眼瞳缓缓收成线:“幽冥之中还不知少主何等寂寞,宫主说这话是想自荐相陪?”
“就是不这说,枕先生恐怕也打着这个主意。”寒千岭客客气气地道:“你是枕先生人,暂不动你,你若再咒你家少主,就把你钉成标本做厅中摆设。还请回去让枕先生放心,如果他真遇上不测,心意便和枕先生般模样。”
黑袍人呼吸窒,听懂寒千岭言下之意:“……你知道们少主在哪儿?”
“当然知道。”寒千岭温柔道:“你把这话转告给枕先生,个字也不要差——你们少主,他自然是在心里。”
怎回事?在场宾客纷纷面面相觑,为这信息量巨大对话中彼此交换起情报:你听说过这桩事吗?深雪宫主跟灵蛇界少主有交情?听使者话下意思是宫主够狠把人家堂堂界少主给做?
问题是怎可能啊。另有情报发达也传回自己已知消息:据说灵蛇主立界以来,就没人见过那少主样子!灵蛇主为那少主大兴土木,铸把刀也闹得满城风雨,可这人存不存在还要两说呢!
好好场继位典礼,现在却没人心思是放在“深雪宫主亮剑,北地之主易位”事上。
有人偷眼去看寒千岭神色,想看他会心虚不安,还是恼羞成怒,亦或反驳怒斥、涕泣哀求……无论他作何反应,能看那张如冰雕雪砌般面容上露出些许表情就好啊!
不管各自作着怎样猜测,没多少人觉得深雪宫主手上干净——堂堂个大界之主,刻意派人跨过好几个世界来质询朱雀界个势力主,两者无论是修为、属下还是地盘大小,质量都可谓天壤之别,如果不是深雪宫主真有猫腻,难道是灵蛇界主没事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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