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己之力,便是有三头六臂,也绝无可能杀进院中去!
解雪时面色煞白,握剑虎口无声地渗出血来,啪嗒声,沿剑尖滴落在积雪中。
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体内生机如泄洪般,沿着破碎经脉狂乱奔走,几乎只要开口,喉中便会涌上股血腥气。
但他不敢背诺而生,宁可应誓而死!
“休得擅进步!”那统领断喝道,“诸将士听令,死守内牢院,定要护将军周全!”
这百炼钢铸就斩马刀,至刚至烈,对上那柄轻飘飘文人剑,竟非合之敌!
待两旁仓促回援,已嫌太迟。斩马刀刀风到处,只见那单衣掠而过,如片浑不受力虚影,兔起鹘落,冲荡刀丛之上,忽而没入苍茫雪霰间。
解雪时并非嗜杀之辈,所学却是杀人之剑。此番既开杀戒,剑光荡衣出袖,飘摇前行,血溅五步之内。
即便如此,那剑光依旧清冽如冰,穿透漫天雪霰,不沾半点烟尘气,几乎从天外照来。
路上把守要径叛军甚至没来得及和他打上照面,便已觉股锐痛穿喉,圆滑剑锋丝毫不为外力滞留,随着手腕处寸劲振,挟股血泉透体而出。
自飞霜殿到内牢院,路长约十里,寸土寸血。
正逢夜色渐深,料峭春寒中,大雪挟着冲天血腥气,当空弥散。
袁部叛军性情彪悍,颇类群狼,彼此呼号集结,狼顾而雕眄,几乎像塞外裹挟着铁砂朔风,席卷于赵氏王庭之中。
与之相比,赵椟精心豢养宫人乐伎,却如洗剥殆尽洁白羊羔子般,只有仓皇逃窜份儿。
那些叛军手提斩马刀,信手劈刺,如砍菜削瓜般,嬉笑之中,血流弥望。统领眼见得解雪时披单衣而来,当即厉咤声:“什人!”
他话音未落,解雪时已经抬起只手。
说时迟,那时快,那统领只觉面上寒,有道银光如弹丸脱手,擦着他面颊,哐当声,钉入院门之内。
整扇院门都为无形劲力所慑,连带铜环道,都陷入片波谲云诡震荡之中。
那统
十步杀人,千里不留行!
凡是胆敢阻其去路,都被剑斩断!
只是王庭之中,重兵压境,又岂是己之力足以匹敌?他孤身冲关,那叛军彼此呼应,焉能不知?
时间,鸣镝声冲天而起,鹰隼传讯于岗哨之间,各路叛军山呼海啸,悉数策马驰援于内牢院前。
待他冲杀到内牢院前时,那院墙已然被黑压压铁骑所合围,甲光如龙鳞般层层铺排,持盾者当先,铁臂弩蛰伏于后,长棘浓似云,铁箭密如雨,将个院门护卫得水泄不通。
那统领口鼻间白雾刚随声断喝涌出,刀光已挟万钧之力,迎面劈下!
——铮!
错身而过时,令人牙齿发酸金铁声里,喷涌出大股被劲风搅烂雪沫,在场叛军,无不为这,bao起雪雾迷双眼,以至于来不及捕捉那道后发先至剑光。
——哐铛!
脱手倒飞而出,却是那柄斩马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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