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绍方忙道:“微臣不敢!袁鞘青此人行军时颇多狡谋,并非寻常悍将,陛下需多加小心!这黑火药之计酷烈非常,若是稍稍被他嗅着端倪,恐怕便会反遭其害,只能充作下策。”
赵椟两指把玩着木质小旗,面凝视
先帝忌惮外戚,处处弹压冯氏,冯绍方虽是当今天子表兄,却处处不得意,如今天子甫掌权,他便得以平步青云,原来背后竟有这段干系。
难不成……
须知市井之中,凡有流言,必如火借风势,更何况这传言来得有鼻子有眼,兼有些男女间龌龊阴私,自然是不胫而走。
——听说妙织坊吴老师傅,前日里为给宫里贵人干活,七日七夜没阖眼,眼中都淌血,可怜他身本事!
——嘿,你还真信?要说,是见不得东西,被人废!有个侄儿在妙织坊帮工,门儿清,要说这事啊,他吴老三还能保得条命在,已是万幸!
花开两朵,各表支。
那妙织坊匠人取得缂丝小像时,已被内侍耳提面命番,此乃贵人遗物,需得仔细侍弄。
坊里匠人,不知接过多少达官贵人活儿,自是机敏非常,如今看来人面白无须,说话温声细气,哪能不知到手乃是烫手山芋?
更何况,这缂丝像用是合花线,最吃手巧功夫,眼下脱胶得厉害,线头毛糙,断口翘起,恐怕得用同色缂丝细细补衬,着实是桩苦差事。
匠人方才拿银镊子探,就觉出异样来,手下似乎捅到什鼓鼓囊囊东西,仿佛是装裱时被人为掖进去,牢牢黏附在绣像和裱框之间。
——难不成……上头那位……是真?
——这可说不准,要说,这些年来大襄连降异象,又是大旱大震,又是天狗吞月亮,指不定就是菩萨发雷霆怒,恨咱们社稷遭谬种祸害!
——嗬,可说不得,当今社稷说不准早就改冯姓!小老儿二十年前见过先帝,跟今上半点儿不相类,当今那位青白瘦削,是冯氏寒酸相,先帝龙鼻丰准,圆腮厚唇,还惊怪虎父犬子呢,如今看来是狸猫换太子!
这流言传进宫中之时,赵椟正着身轻便胡服,同众新晋武将摆弄沙盘。
“冯将军……不,论辈分,朕还当称你声表兄,听说,你当初是同袁鞘青同年登科,想必对他习性也颇为熟悉,不知道此计是否可行?”
谁知道这来,竟是牵扯出十余年前桩阴私!
裱框里藏,赫然是只剪开樱桃色洒金罗袜,上绣活鲜鲜对碧眼鸳鸯,并首出自男子手笔小诗,尽是些卿卿*词。其间旖旎之意,不言而喻。
只是无论如何,不该出现在先皇后旧像里。
匠人见之下,悚然色变。无他,这小诗落款,赫然是冯窦章三个字。当今谁人不知,孝懿文皇后母家,便是冯氏,而这冯窦章更是其嫡亲兄长!
这段兄妹乱伦丑事,竟然阴差阳错间被柄铜镊子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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