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那支商队送来,不但有车歹毒淡巴菰,更有伙精于乔装刺客!解雪时纵然手握禁卫,遍设天罗地网,也绝然想不到,这伙刺客早已混入袁鞘青献来莲目美人中,藏身后宫禁闱,甚至于堂而皇之地随侍在赵椟左右。
赵椟被那双豺狼似碧色眼睛扫,心中立时提起七分警惕。
姓袁施予援手,素来是双面开刃,居心叵测,他哪里肯轻信?更何况,袁鞘青精心豢养出来刺客,朝反戈,要留住二人,自然是易如反掌。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只来得及卸下袖中暗箭,往解雪时腕上扣。
那支手腕被掖进狐裘中瞬间,胡罕已经连拍解雪时周身数十处大穴,劲力吐出——
莲目美人徐徐道:“将军说,君心难测,与陛下谈交易,更是与虎谋皮之事。他已经履行半数承诺,该是陛下让他尝尝报酬时候。”
袁鞘青这厮,竟然在这关头坐地起价!
如今朝中局势骤变,解雪时案株连甚广,几乎到人人自危地步,于公,他要血洗异己,肃清朝野,不得不倚仗袁鞘青雷霆手段;于私,袁鞘青亦是声名狼藉之辈,此举无异于在朝中扎根眼中钉,他大可借机怀柔,收拢人心。
只是,他虽垂饵虎口,却吝于付出报酬!
赵椟心念电转,怀中声微弱咳嗽,却在瞬间惊醒他。
来人转过身来,鬈发垂落在披帛上,双目是深邃冷碧色。
那赫然是个面生莲目美人。
这些进贡来美人,样貌殊似,眼前这个,面目虽艳丽,鼻梁却微带鹰钩,英挺中兼有股野心勃勃男子气。
她手中拿着份名册。
这份滴血名册,上头密密麻麻都是名字。
解雪时在半昏
糟!
他虽在内牢院中,暗设医署,但如今更深露重,寒气透骨,单这短短数百步路,解雪时都未必承受得住!铜针离体之后,被强行压制暗伤几乎如川壅而溃般,在那两处经脉中狂乱激荡,哪怕是解雪时,也难以忍受这样痛楚,竟然已经到闭气地步。
可谁知他刚用狐裘裹紧解雪时,身形方动,眼前莲目美人便前踏步,浑身骨节如爆豆子似喀喀炸响成串,身形猛然拔高数寸,几乎瞬间化作个精瘦修长男子身形。
若是阿丹慕在此,必然会惊呼出声,眼前人发如亚麻,眼珠翠青,赫然是那伙淡巴行商首领,胡罕!
这手缩骨功夫,显然已经纯熟到收放自如地步,以至于他乔装成女子时候,体态婀娜,半点挑不出错处。
其中十七条人命,已被提前勾销。
剩下,都将在半旬之内,陆续,bao亡于诏狱之中。这些荫庇满朝枝叶,随着解雪时朝失势,已被纷纷锯解,再无逢春之时。
赵椟也不看这名单眼,只道:“谢浚还活着吗?”
“活着。”
“他为什还活着?”赵椟森然道,“说过,月蚀消退时候,他就应该是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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