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赵椟斜背在背上,脚深脚浅地往回走。
夜里雪停,月光泠泠地下照。
赵株倚
赵株在解雪时身边探出半张脸来,也被他这狂态骇住,手紧紧捉住解雪时手臂。
“太傅,他这是怎?”赵株惊疑道,“他从前……没这重疯病。”
赵椟生性,bao虐,那日逼宫失败后,先帝心灰意冷,将他囚在宫中。手底下宫人同他素有积怨,连夜喂他吃杯毒酒,想不到赵椟命大,只是自此痴痴癫癫,再无清醒之日。
说话间,赵椟狂态毕露,竟是如负伤野兽般,拔足狂奔起来。
春寒栗烈,湖畔虽坚冰未化,晶莹如镜,湖心处却已隐隐有破冰之象,冰水和融。赵椟踏在薄冰上,半只鞋履没在冰水里,竟是恍然不觉。
他权柄旁落,无所有,这已是他唯能拿出来东西。
解雪时心中微微动。
那厢赵椟得寸进尺,紧紧攥着他手,仰起头来:“冷……好冷……太傅,好冷啊……太傅,你看看……”
他这样子,和讨食小儿何异?
解雪时冷电般目光落到他面上,交汇片刻,赵椟呆呆地,露出个腼腆笑。
解雪时心中愠怒,推窗时失力度,腰侧剑鞘磕在窗框上,银铃般震荡不休,泠泠作响。
那人如惊弓之鸟般,骤然回过头来。
那张和赵株酷肖脸,两腮消瘦,果然是受尽磋磨。
解雪时从前总觉得他瞳仁太黑,眉骨太深邃,因而显得心思阴鸷。
如今看过来眼神,却是发痴。水样黑眼珠,半晌才会微微动。
他惊骇至极,心往外逃,哪里顾得上脚下!
——喀嚓!
说时迟,那时快,只手捉住他后肩,如挽车轭般,竟是硬生生把他勒停在冰窟之前。
谁也不会想到,那只属于文人,清瘦优美手,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可怖力量。
解雪时剑术虽精妙无双,但终究久病,不以气力见长。此时强行负担个成年男子分量,力气用尽,面色煞白,颈上渗出细细密密热汗来。
但下秒,他笑容就凝固。
他瞳孔剧颤,仿佛看到世上最令人惊骇东西。那种小儿般孺慕之色荡然无存。
这变故来得突然,赵椟双手抱着头,猛地后退步,黄豆大小冷汗瞬息之间,滚落到下颌上。
五根指头像被剥皮活雀那样,近乎惨烈地痉挛起来,纷纷没进黑发里。
“啊!!!”赵椟大叫道,“滚!滚!莫过来!”
“太傅!”赵椟两手支着冰面,胡乱往前爬几步,“太傅……”
他神志毁伤殆尽,和稚童无异,连说话也不成章法。
他用力揉揉眼睛,只能依稀看到点莹白脸,像隔着水和雾,看株昙花那样。
解雪时手搭在窗框上,赵椟目不转睛地看着,竟是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握住他手指。
解雪时手中热,定睛看,是粒从冰面上捡来银子儿,成色极差,但被体温捂得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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