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自有过所作为入城凭据,为何冒使节之名?”解雪时道,“显然是冒称使节,阴潜入城。阿丹慕,窝藏疑犯,你们好大胆子!”
“大人冤枉!”阿丹慕涕泗横流,扑上前步,试图抓住解雪时衣摆,当即被牢头以哨棒压住脊骨,“小人
解雪时微皱眉。
谢浚笑道:“这蛮子出身优渥,唯恐弄死,连杀威棒都没教他受。是不是?”
他那双带笑凤眼微微眯,阿丹慕立时打个寒噤。
“正月初五,尔等行二十六人,自莲目启程。”解雪时道,“京畿之地,大雪封道,奇寒彻骨,不知道路上可有损伤?”
他语气平和,似有抚恤之意。
突破契机,便是谢浚请他们“赏”次棘花。
万寿节前十天,阿丹慕终于熬不过刑,松口。谢浚寅夜请解雪时前来,于大理寺狱中会审囚犯。
解雪时披着氅衣,端坐在案前。这地方向来不点火盆,以免囚犯伤口溃烂,恶臭熏天。这会儿却在角落里燃着松枝,火光颠扑,暖香徐徐。
解雪时雪白面上,也被映出些许红珊瑚般血色。
谢浚坐在他下首,把这些日子审出来供词翻开来,点数可疑之处。
那五千禁卫军,被握在解雪时手里,只做件事。
彻查。
对方虽隐藏在暗,但蛇虺之心,已初露端倪,当此之时,势必要稳住京畿局势,以免流患滋生。
因此处处厉行宵禁,严查行商,暂闭坊市。
但凡见可疑行商,必须查验路引,翻看箱奁。
阿丹慕道:“禀大人,确……确有损伤。大伙儿水土不服,还未到武冲关,已,bao卒十有三人。”
“马匹无恙?”
“马匹冻毙大半。”
“那为何——进城之时,交上来加印度牒,依旧注明通关者三十六人,马匹六十五口?”
解雪时眉色极黑,双目深而厉,猝然发难,阿丹慕当即颤声道:“大人,大人……多出来那十三人,乃是同行商队。”
正这时,铁门砰声闭牢,镣铐声叮铃哐当乱响。
是牢头架着阿丹慕,负重枷而来。
阿丹慕面上血污已被擦拭殆尽,垢腻打结长发也重新梳洗过,看起来除眼色青黑之外,并未受什皮肉伤。
但从铁门到案前,这短短十几步路,他已经惊悸欲死,喉咙抽搐不止,不断发出类似于濒死野兽“嗬嗬”声。
不待来牢头勒令,他就已经双膝软。膝盖触地瞬间,他厉声嘶叫,猛地往上窜,像生受盐水蠕虫般,额上沁出黄豆大小汗珠来。
时之间,那些货郎作鸟兽散。
另头,半月之内,谢浚已是第三次提审莲目使臣。
照理说,这些人被骇破胆子,早已该兜底交代,知无不言。谁知谢浚问及那支商队下落,他们便闭口如蚌,面色煞白。
每个人眼里都含点针芒般恐惧,闪烁不定。
谢浚苦思良久,始终无法把这根针挑出来,祛祛他们心中暗无天日脓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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