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抹把面上水,道:
“很好笑?”
有瞬间,以为他发现。
但事实上,他并没有等待应答,而是疲惫地揉揉眉心。
节哀,老兄。
培养皿收敛嘲弄表情,两手撑着洗手台,沉默,桀骜,除却头顶上绿油油胖嘟嘟,大概是尊苍白而完美蜡像。
他唇角还沾点滑稽剃须膏泡沫,和刀片割出来点新伤。哪怕这邋里邋遢模样,和影后飙戏竟能不落下风。
有些佩服他。
他突然俯下身,埋进水池里,吓跳,以为他发现存在,要将溺毙在水中。
儿,不是吗?”
培养皿摇头:“不。”
“那是为什?突然取消订婚宴,需要个理由。”
“理由?”培养皿想想,道,“信佛。”
他大概已经尽力编得真实可信,左手上缠绕佛珠足以作为他皈依佛佐证,但影后依旧露出吃苍蝇表情。
事实上他只是将口鼻浸没在水里,剃须膏泡沫逸散开淡白色抹,他额头紧贴着冰凉镜面,那实在是太冷,连都因迫人寒气蜷曲起来。
他睁着两只眼睛,紧紧凝视着自己镜中倒影。
早说过他长得很凶,尤其是双眼睛,眼睛很大,但眼睑如刀锋,眼白偏多,说不上好看,倒像是爬行动物阴冷竖瞳。他半张脸浮在水上,动不动,森冷水光刺在他眼睛里,他瞳孔缩成线,像丛林深处,条悲伤到面目狰狞鳄鱼。
看到鳄鱼眼泪,绝不坦诚,也和悲悯无关,只是悄无声息地溶解在池冷水里。
看吧,再硬男人,也会因为变绿而流泪。
他道:“看起来你想听实话。抱歉,若是想攀高枝话,作为补偿,可以将叔父介绍给你。”
差点喷出口蘑菇汁。这是何等混账话,简直透着赤裸裸轻贱,没有女人能忍受这般侮辱,影后脸色白,差点昏死过去。
他却似笑非笑,仿佛自己说个绝顶笑话,又趁热打铁道:“叔母。”
影后仿佛迎面挨耳光,这大概是她人生里谢幕得最快场戏,台词尚未来得及铺陈,就被人拦断戏路。她言不发,捡起手提包,转身就走。她去得比来时更快,竟然没有句反驳。
恍然大悟,悄悄把自己变成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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