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画技高超，山水写意，花鸟虫鱼，都炉火纯青。
可众所周知，秦王从不画人像。
传言他是不擅此道方扬长避短，然也终究只是传言。
“那是无人配得上。”姬越落笔，动作行云流水，“从来画皮难画骨，美人在骨不在皮。孤对画人皮没兴趣，只有卫郎这样皮相骨相兼备
美人才配孤下笔。”
这已是极高赞誉。
“陛下所作所为，皆是为君之道。世人以圣人标准要求君王，殊不知乱世中妄求以和为贵，终将被群狼吞噬瓜分殆尽。或为,bao君，或为亡国之君，您没得选择，天下人也不会懂。”
他这
番对答如流，几乎不假思索。姬越讶然瞬，轻声道：“可你懂。”
姬越明眸忽而生出几分光彩，微微浅笑：“卫敛，孤对你可真是相见恨晚。”
“陛下谬赞。”
“真该让那些大臣见见何为真正美人。孤得让他们心服口服，那些庸脂俗粉如何及得上你。孤去传宫廷画师……不，等闲画师何以描绘出你风骨？”姬越对于看上人从不掩饰自己青睐，他快步走到书案旁，铺陈纸笔，“孤亲自为你作幅。”
身为秦王，姬越听过无数溢美之词。或祝他千秋万岁，或颂他万古流芳。真情假意，恭维虚礼，姬越从不在意。
他未曾想到有天，他会被句简简单单话给拨动
心弦。
——人心至恶，你样不占，
何惧之有？
秦王要从来不是赞美。
是无惧。
卫敛立在窗前，直到姬越停笔，才问句：“画好？”
“好。”姬越搁下画笔，“你过来看看。”
卫敛便过来，掠过眼，心中暗道，好技艺。
他精通琴棋书画，丹青道自是不差，瞧眼便知，秦王哪里是不擅长人像，那分明是最为擅长。
卫敛是站在窗前，秦王却将他画在雪中，身后是黑瓦上覆满白雪重重
“陛下要为臣画像？”
“那是自然。”
“可臣听闻，陛下从不画人像。”卫敛眸光微烁。
秦王有,bao君之称，不代表他不懂风雅。琴棋书画是每个贵族子弟必修课。
秦王自小便聪颖过人，手丹青出神入化，造诣极深，八岁为先王所作《祝寿图》便名扬天下。也是因那幅画，让先王注意到这个默默无闻孩子，对他加以关注。
这才是他直想要却求而不得东西。
姬越望着卫敛，神色莫测。青年白衣翩然，任他打量。
半晌，姬越方缓声道：“孤草菅人命拔人口舌，此乃穷凶极恶。太后扶孤上位而孤灭其满门，此乃忘恩负义。孤为开疆拓土不惜铸就尸山血海，此乃利欲熏心。孤为达目不择手段，此乃卑鄙龌龊。”
他倏而轻笑：“卫郎所言人间至恶，孤样样齐全。天下人皆惧孤，你如何敢说孤样不占？”
卫敛毫不犹豫地接话：“宫人以下犯上口出恶言，该杀。太后把持朝政目无王法，该诛。六国群狼环伺蠢蠢欲动，该战。君王行事从来只问结果，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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