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越想想,终于记起楚国半月前来议和,送来许多宝物与名质子。在姬越心中,质子与那些死物没什两样,都是战利品罢。
近侍问他要怎处置楚国质子,姬越本想杀,转念又道:“充入后宫罢。”
本意确为羞辱,他诸事
自有股羸弱不堪风姿。
等步辇就要过去,姬越方随意道:“停。”
太监总管李福全立刻尖声道:“停!”
步辇被稳稳地放下。
“那是谁?”姬越倚在龙辇上,支着颐问。
他这身行头是从楚国带来。到底算个贡品,不能太寒碜。楚国尚白,喜飘然大袖,身白衣衬得卫敛愈发清雅出尘。
卫敛没有等多久,远远就抬过来顶黑色龙辇。前后跟着十二个宫人,并个总管太监,若干侍卫,浩浩荡荡。
耳朵再聋人,也不可能听不到这阵仗。
卫敛耳尖微动,佯装才发现模样转过身,狐裘擦过地面,打出个好看旋儿。
他看到那顶步辇,怔怔,随即垂眸,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
……这天下,恐怕也只有卫敛敢将那位,bao虐君王形容为兔子。
长寿忙道:“您再添件衣服!”
“不必。你们也不许跟来。”不身形单薄、茕茕孑立,怎显示出凄惨境遇。
“诶,公子!这——”长寿无措地望着长生,“外面冷!”
长生阻止他:“公子自有主张。”
年轻帝王有时会去冷宫,在那张已然腐朽落满尘埃小床上坐上坐。
或歇上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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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敛觉得他和这位秦王还挺同病相怜。
不同是,他连个有母亲童年都没有,也没有什温暖可去追寻。
李福全忙高声问道:“前方何人?”
卫敛抿唇,以额触地行个大礼,起身才道:“质子卫敛,拜见秦王。”
卫敛。
这个名字很陌生。
但卫是楚国国姓。
与楚国相反,秦国尚黑。黑色龙纹步辇,十二人仪仗规格,很容易就能知道来者身份。
步辇渐渐靠近,姬越便注意到那个跪在路边青年。
路上下跪宫人不计其数,没个得到姬越眼神。可这个,实在不容忽视。
青年跪在雪中,并未挡道。他垂着眸光,露出截白皙修长脖颈,侧脸完美无瑕。
唇瓣瑰艳,似皑皑白雪地中抹迎霜傲雪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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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很深。
便是被清理好宫道,踩上去也极为滑溜,稍有不慎就会摔倒。
几个扫雪宫人已经收工走人,偌大天地白茫茫片。
卫敛身素白云锦长衫,裹着雪白狐裘,立在风雪中。锦缎般墨发披在披在身后,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秦王本是秦太后棋子,最终这枚棋子掀翻棋盘,重新将天下大势定局。
卫敛是楚国弃子,至于这枚弃子能不能重新发挥出价值,就未可知。
眼下,卫敛关上窗,拢拢身上狐裘,就要起身。
长寿不由问:“公子,您要去哪儿?”
卫敛推门:“去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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