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仅剩下点力气,飞到王子肩头。
第段戏到此为止,尽管和剧本有很大出入,余枫并未提出反对意见,只肃着脸交代众人继续。
抽完烟金立夏回到简陋出租屋,坐在床头,凝视着金小寒睡颜。
镜头特写他眼睛,眼里情绪复杂而克制。
但任何人见这双眼睛,都知道它主人定很伤心。
忽然,金立夏发现金小寒枕头下似乎藏着什,很明显鼓起团。他探出手,又摸到原本被他放在柜子上毛线球。
兄弟俩相争不下,金立夏面色沉,突然抱起金小寒,将人扛到床上。
金小寒四肢并用,又打又踹,正想咬人时,却听见金立夏说要讲故事。
他眨眨眼,泄力侧躺下,双手合拢,枕在颊边。
其实金小寒并不喜欢听故事,他和寻常小孩喜好不样。但在过往日日夜夜,金母每晚都会为他讲个睡前故事,以至他听见“故事”二字,就下意识知道该睡觉。
金立夏舒口气,取过床头本《世界著名童话》,随意翻开页。
告诉他演戏要有连贯性,只要后续拍摄能保持角色行为模式统,并且表演出彩到让导演无法割舍,他就会是最后赢家。
而吴臻当时举例子,正是金母死后,金立夏哄金小寒睡觉这幕。
剧本描述很简要,只有短短几行字。
整段戏重头都在吴臻,贺思嘉只需要完成被哥哥哄上床睡觉、听哥哥讲故事任务。
但当正式拍摄时,他手里多卷毛线球。
时间安静流动,金立夏攥着毛线球久久未动。
良久,他再次拿起那本童话书,继续讲着故事。
快乐王子另只眼睛给卖火柴小女孩,满身金片都被燕子叼走,转送给城市里每位穷人。
雪来,严寒也到。
早就该奔向温暖和自由燕子仍没有走,他太爱王子。
“快乐王子雕像高高耸立在城市上空,他满身贴着薄薄纯金叶子,对蓝宝石做成他眼睛,颗大红宝石嵌在他剑柄上,灿烂地发着红光……”
金立夏声音舒缓而低沉,每个字都很清晰,每个字都念得很慢。
当他念到只燕子飞来快乐王子身边,在王子请求下,将剑柄上红宝石送给位可怜妇人时,金小寒闭上眼睛;在念到快乐王子再次请托燕子,将自己只眼睛送给贫穷作家时,金小寒呼吸已渐渐平缓。
金立夏放下书,起身走出房间。
他想抽支烟。
深灰色毛线球只有拳头大小,多余那部分已穿在吴臻——不,金立夏身上,那是金母在世时日夜赶织毛背心。
从小到大,金家两兄弟毛衣几乎是金母亲手织,如今织衣人已不在,金立夏所穿这件背心,是母亲留给他最后礼物。
金立夏兀自站会儿,压下翻涌心绪,来到金小寒身前。
他拿走弟弟手里毛线球,试图将对方从地板上拉起来。
但金小寒挣开胳膊,又去抢毛线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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