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长史赵廷英亲自出城相迎,恭敬地将端王行接进梁州刺史府,当晚又召集梁州大小*员,设宴置酒为钦差接风,席间宾主尽欢,其乐融融,接待得十分周到,不管是场面还是礼数上,都挑不出任何差错。
连惟明心里都有点纳罕:按理说梁州地
行途漫长,足够惟明把那本册子和卷宗看上十个来回,还有余裕叫上随行*员过来起探讨案情。
此案发生在今年七月十五。梁州旧俗,每年中元节时,城中都要举办盛大海神祭典。当地人认为人死后魂魄沉在海底,只有中元这天,海神会大开鬼门,届时海底沉睡亡人魂魄将乘着海浪归来,接受生者祭拜与供奉,直到天明方归去。
因此每年临近中元节,当地人以宗族为群,提前精心扎好繁复华丽花船。到中元正日,各族先推着船于白日绕城游行,到晚间时,再将花船放入海中,连带着各类纸扎祭品同焚烧,祈求海神保佑来年风平浪静,供奉祖先以保佑宗族兴旺发达。
然而今年中元节当夜,祭祀过海神之后,留在海滩上晚走几个渔民忽然发现艘被风浪推到岸边搁浅大船。他们出于好奇,决定进入船舱内探究竟,却发现这艘船上陈设凌乱,犹如被人洗劫空,然而船舱各处却诡异空无人,既没有血迹,也没有打斗痕迹。渔民们觉得奇怪,又摸到下层客舱,这次打开看,却彻底被吓个魂飞魄散——里面满满当当地装着几十个人,每个看上去都栩栩如生,但每个都彻底死透。整艘船上,竟然连个活物都找不到。
此案先报到刑部,由刑部派*员亲自前往梁州问案。然而刑部*员在当地整整查两个月,最后呈报结案文书中竟然没有查出死因,还说死者身份未查清,张贴告示也无人认领,推测他们有可能是海盗,是在海上劫掠造孽太多,引起海神降罪,所以在中元节把他们魂魄起收走。
这份卷宗由刑部转到大理寺,最后被搁在惟明案头,令端王殿下沉默足足盏茶工夫。
所以说他这回千里迢迢地跑到梁州查案,并非全出于那些拉拉扯扯小心思,也是考虑到这个离谱海神案如果放着不管,恐怕就真要石沉大海、变成桩糊涂冤案。
跟着他出门办案*员,个出自大理寺,是他已经很熟悉下属大理寺丞贺观,这位在迟莲册子上足足占正反两页纸,并不是因为他本人格外出挑,而是他祖父是不久前才刚刚致仕左相贺茂义;另位沈云山则出自御史台——好巧不巧,正是御史中丞秦慎学生。
两人都是青年俊彦,比惟明年纪稍长,对他这个王爷恭敬有加却不谄媚奉承,惟明有时候能感觉出他们看向自己眼光里不约而同地带着点审视意味。至于个中缘由也不难理解,无非是奉长辈尊师之命,来考察他究竟是不是根足够坚固、值得托付树枝。
数日之后,船行近岸,进入梁州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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