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接到宫里传来
消息，”傅廷信缓缓道，“金先生不堪拷打，在狱中以碎瓷割腕，留下四字遗言……自尽而亡。”
天意如刀。像是嫌之前那
刀扎还不够深、不够痛。
傅深刹那肃然。
“他……写
什
？”
傅廷信精疲力竭地闭上眼，喉间哽咽终于难以自抑，注热泪滚滚而落——
想想，又补句：“好生收着，别碰水，别让虫蛀。”
好在他们相识不久，交往不密，只有那件东西与姓严有关。弓匣被搬出去后，傅深终于不那堵得慌，仰面到，平摊在床上。
大起大落、大悲大喜最伤神，傅深不知怎，迷迷糊糊地睡着。梦里他又回到宝岩山断崖上，这次没有野猪，只有个杀千刀严宵寒单手吊在悬崖上，脚下是深不见底万丈深渊。
梦里严宵寒冷淡如冰，死活不肯出声求救，傅深又急又气，却顾忌着什，没有伸手去拉他。
“你为什要骗
？”
铺天盖地海浪，吹他衣袍翻卷，双眼模糊，也令他在自虐般冲撞中发泄愤怒。
等他终于精疲力竭地停下来时，傅深抬手摸摸眼角，发觉竟是干燥。
不知道是没哭出来，还是被风吹干。
时意气上头，他觉得自己应该提刀冲回城里宰严宵寒；时低落消沉，他只想找个僻静地方痛饮千盅，哀悼真心喂狗。可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浮光掠影，转瞬即逝，当他终于停下来那刻，傅深却什也不想干。
殊途怎能同归呢？他起初不信邪，终于也变成万千教训中个。
现实中没问出话，终于被他在梦中问出来。傅深在崖边来回踱步，喘着粗气，突然崩溃大吼：“你就是在骗！上次骗完这次还要骗！你跳啊，你有种就跳下去！”
喊完这话，他蓦地激灵，醒转过来。
窗外天色已黑，他竟不知不觉睡过个下午。傅廷信正站在他床边，脸色稍显憔悴，见他醒，关切地问：“怎不脱衣服就睡，刚才做噩梦吧？”
傅深低头看，这才发现自己手牢牢压着胸口，难怪刚才在梦里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翻身起床，活动下酸痛僵硬肩膀脖子，忽然注意到傅廷信身着素服，仪容严整，心中毫无来由地沉，问道：“二叔，你要出门吗？”
既然知道错，该放下时，就要放下。
长风浩荡，四野苍茫，傅深对自己说：“不就是个白眼狼？被咬口，难道还不活？”
话虽这说，然而待回府后，在卧房看到那被他珍重收藏弓匣子时，傅深还是不可避免地鼻头酸。他忍过这阵难言心酸，叫个小厮进来：“把这匣子收到库房去。”
小厮问：“是收到公中库房，还是收在少爷院里呢？”
傅深原本想说拿越远越好，可话到嘴边，又怕这把弓箭被别人拿去糟践，口气哽在喉咙口不上不下，最终还是糟心地认：“收……算，收到院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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